毫无疑问,这是一节英语课,也只有在英语的课堂上,才会被要求用英语讲话。而在上学之初,英语老师就要求,每次上英语课前都得抽出几分钟时间,给班里所有人一次用英语表达的机会。由此便产生了刚才那一幕,林慕元招呼江辞,江辞用英语介绍。
类似的课前活动,江辞早就经历了多次,几乎是每学期,都会有一两位老师,做这样的要求。不同于其他老师,要么是按照学号的顺序由前往后,要么是首先完成的同学提名下一位同学。
这位英语老师,虽然也是按照学号顺序,但却是一前一后的进行。因此,虽然江辞与林慕元的学号很靠前,但却在这种形势下,他两的排名也不是很靠前。
与前面几位同学或是英语带乐朗诵,或是用PPT介绍电影不同。他们两个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形式,就是配音。而他们所选择的配音作品,也是极其经典的电影《泰坦尼克号》,他们选取的那一段也是整部影片里极其jīng彩的一段,也就是杰克救下将要跳水的露丝的那一段。
在前一天的晚上,jīng彩与林慕元用录音软件,以及吴文默提供的高品质录音设备。从七点开始录制,一直到十二点多时才录制成功。幸好是在不熄灯的南区新宿舍,若是在北区的话,估计电脑早就没电了。而将配乐、以及剪辑全部完成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当电影的画面出现的时候,教室里的所有同学与老师,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遮蔽了一半黑板的投影仪。这其中包括已经坐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江辞,林慕元在前面找了一个位置。
林慕元配音配的是杰克,江辞自然配的就是露西。可每当江辞配露西的声音响起在教室里是,总能引起一阵轻笑声,江辞每听到一次,心就往下沉一份。虽然他在前一天晚上就想到了这种情形的发生,他想他不会在意。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他才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听着同学们的嗤笑,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江辞不自然的将头偏向了窗外。
窗外的小鸟依旧兴奋不已,就像此刻,同样处于兴奋中的同学们一样。江辞看到阳光穿过树叶,投she在地上的影子,是光线被枝叶切割后形成的印迹,就像是江辞脆弱敏感且易碎的心。每当江辞的声音响起一次,教室里的嗤笑便多出一声,自己的心就多出一道伤痕,也就离支离破碎更进一步。
每一声笑,就像是炼狱里的一道火,灼烧在身上,也烙印在心里。他觉得自己在教室里多待一刻,便多一分煎熬,自己的骄傲也就被多践踏一次。
嗤笑声终于随着最后一句配音的落幕而销声匿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找不到一丝遗留的痕迹。江辞也希望那些嗤笑没有出现过,可已经下沉到深渊最深处,或许永远也得不到救赎的心,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不希望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不久前清清楚楚的发生过。
虽然江辞知道,他们笑声的起源,全然是自己以男声配女声过于魔性,但江辞依旧介意。即便同学们只是觉得好玩,不带一丝一毫的恶意,可那笑声听在江辞耳里,却比恶语谩骂还要难以承受。笑也是能伤人的,而且比之谩骂还要伤的重。
整整一节课,江辞都没听进去一句,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就是那一阵阵轻轻的嗤笑声。就连下课的铃声何时响起,他也未曾听见。早知是这样一番结果,他说什么也不会去录那段配音。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苏皖不知何时坐到了江辞身边的空位上,此时教室里除了他们,便无他人。
“在想怎样才能放过自己。”江辞看到是苏皖,也不隐瞒。
“有什么好的方法吗?”苏皖问的认真,眼里涌现出了一丝担忧。
“目前好像无解。”江辞看着苏皖,摇摇头,认真的说着,既像是回答,也像是求助。
“想不到就别想了,想下去只会越陷越深,陷得越深,也就越痛苦。”苏皖关切的安慰着,可苏皖知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她想将自己的手放在江辞的手上,却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她在班里同学第一次发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江辞情绪的不对劲。
“其他人都已经去吃饭了,我们也去食堂吧。”江辞为了不让苏皖担心,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苏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就往教室外走,江辞看着gān脆至极的苏皖,微微有些愣神。那横隔在心里的困顿也有了一丝消解,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跟上苏皖。在与苏皖并肩而行的那一刻,苏皖忽然开了口。
“江辞,同学们只是觉得好玩,他们没有恶意,你也知道不是吗?既然你知道,也确信他们没有恶意,那还有什么可介怀的呢?其实,不去想也是一种选择,而且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再说,即便他们是出于恶意的,不还有我陪在你你身边吗?我和你一起扛。”苏皖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看着江辞时,眼睛里泛着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