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带了钱吧?”
“嗯?啊,带了。”她支支吾吾回答他?。
“那?好。”他?作势就要关上车门。
骆安娣忽然撑住了车门,便于通勤的平底鞋鞋跟踏在柏油路上,她仰起头叫他?:“小孝。”齐孝川不疾不徐回过头,尚未缓过神,毫无防备,只?见她倏地起身吻他?。
车门敞开了一阵,司机疑惑地回过头时,身为乘客的女人已经坐回座位,关上车门。出租车扬长而去,留下送行?的男人在原地。
随着后视镜里的道路渐渐被甩在身后,车载电台也被换到舒缓的音乐,然而,紊乱的心跳却迟迟没有平复。骆安娣像下了决心似的,手?肘抵住靠背,支撑着上半身回头。透过后挡风玻璃还能看见齐孝川,他?一动不动,辨别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愧疚或难为情的,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指还微微发麻,呼吸也悸动着,血好像都涌到了脸上,骆安娣一点也不惊慌。
车一路驶回了家里,她付了钱下车,上楼时哼着歌,进门后,亚历山大·麦昆第一时间奔跑过来。她弯下腰摸了摸三条腿黑猫的头,烧好水后走?出去。门忽然打开了。
当初这里的住宅是苏逸宁帮忙联系找的,加上的确为人还算君子,所?以手?头一直保留有钥匙。她也没表露出不满,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身为堂堂大企业继承人的苏逸宁是房屋中介,甚至还在小若要租赁房屋时推了联系方式给他?。苏逸宁错以为是她给他?的试验,兴致勃勃地挤出时间完成?,未料第二?次、第三次,骆安娣还介绍买卖不动产的信息给他?。苏逸宁这才?觉得不对劲,抽空解释自己不是房地产经纪人。
苏逸宁之前已经透露过自己的家境,可正?式介绍自己的家业还是头一次,内心惴惴不安,但又并非完全没自信。往常那?些女孩子,要么早就知道他?究竟是谁才?来接近,要么就是知道后欣喜若狂,仿佛中到免费的五月天演唱会?套票外加夏威夷七日游。只?可惜骆安娣根本没有波澜,与听说?他?的父母是工地工人的反应没有区别。
眼下,他?只?不过去接了一个父亲秘书的电话,事情尽在计划内,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再?回到前厅,所?目睹的并不是预料之中的圆满结局,而是恶龙掳走?公主后落荒而逃的残局。他?追出去,却只?看到齐孝川气势汹汹回来,踏着所?有人对新一轮惊人之举翘首以盼的视线,面色yīn沉,游刃有余。
苏逸宁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齐孝川到底做了些什么。
只?知道他?二?话不说?,已经喧宾夺主,拿起麦克风请诸位记者联系他?秘书取车马费与润笔费。等到这一切结束,他?又单独去找店长。两?个人嘀嘀咕咕地jiāo头接耳。
最终,苏逸宁做的选择是直接去找骆安娣。
骆安娣正?加热了两?份猫饭,一份给麦昆,另一份淋上酱油自己吃。她慢慢地回答:“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呃,”苏逸宁难得一见地语塞,却还是继续说?下去,“但你已经见过曲老了吧?”
“曲国重?”骆安娣望向他?。
苏逸宁的台词总算输出得畅快了一些,笑容也悬浮在面颊上:“是的……他?是你父亲的朋友吧?之前也跟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你父亲原来就是骆先生……曲老说?到自己有些对不起你的地方,膝下没有其他?儿子女儿。他?想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你啊!”
一席话里的重点究竟在何处一目了然,骆安娣无声无息地放下餐具,终究镇定地看向他?。她没有流露出抵触、厌恶或者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女人仅仅说?道:“其实我不想要。”
“安娣,你别冲动,”苏逸宁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退却过,“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不是钱的多少的问题……”
“那?笔钱足够你跨越阶级了。况且也是你应得的不是吗?曲老本来也要分给你父亲的。”
骆安娣垂着头,像是雨夜里休憩的鸟,将脸埋进羽毛中间:“那?他?应该早就给我爸爸,而不是我。”
苏逸宁没有对她这个人不耐烦,只?是想要打破眼下对话无论如何都驶入僵局的死?胡同而已,因?此抬高了分贝:“你爸爸不是过世了嘛。”
骆安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希望能更顺利地与你在一起。”苏逸宁已经意识到口头失态,但他?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比他?更频繁在言谈上栽跟头的另有其人。某些人整天嘴里没一句好话,字字都带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才?如愿。就算面对有好感的女人,也一副对方欠自己几百万人民币的态度。骆安娣原本就是好脾气,这样的人都能被她原谅,更何况他?这么区区一句话的口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