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那位不合群的女同学居然报名三公里长跑。跑到一半,就爬行退场,浑身汗臭,身上还粘着操场的沙粒。周遭同学都躲远,这很明智,因为下一秒,她就扶着课桌呕吐起来。
呕吐物泛滥成灾。
齐孝川正在跑道上充当裁判,远远看见,也只抱着写字板挑眉。
周遭同班同学都避之不及,造成食物倒流事故的女同学也láng狈不堪,持续不断地伸出手,试图擦gān,却徒然令双手和衣服也污浊。
就在那一刻,一只手忽然覆上她肩膀。
有人递了纸巾过来。
“先擦一擦吧。”女生温吞的嗓音说道。而她也gān脆利落拧gān刚刚跑着去洗的抹布,直接擦拭起桌面。热腾腾的呕吐物恶心不堪,骆安娣却不以为然。
她低着头忙碌。她身后的同学里终于有人也上前,其他人拿了别的清扫工具过来,陆陆续续,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去。
半个学期后,齐孝川去到食堂。骆安娣仍和簇拥她的人们坐在一起,其中多了一个显眼的身影,正是运动会时被搭救的呕吐女同学。她看起来已经能和周围人正常地jiāo流。
那一年,圣诞节刚好是周末。
有jīng力过剩的中学生吵着要聚会,庆祝是种传染病,不知不觉就大规模爆发。就连齐孝川这样的人缘都有人问,虽然当即就被拒绝。
据说有八组人都在争抢骆安娣,吵着要她过去玩。骆安娣只有一个,自然不可能切块分给他们,因此最后,他们的解决办法是八组人一起聚会,欢乐一家亲,好不热闹。
齐孝川对任何节日都没兴趣,理所当然也没准备礼物,那天早早就睡下。半夜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凭借本能睁开眼,竟然看到chuáng前黑影。
他吓得不轻,以为是贞子,差点一拳揍过去。灯及时亮起,骆安娣不好意思地笑着,伸手替他掖被褥:“你怎么醒了?”
“你……你在这gān嘛?!”这种时候,论谁都很难压抑低气压。
她却突然掏出一只礼盒,慢慢从后面探出苹果似的脸颊来,笑眯眯地说:“我想学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
“哦,”他脾气没消,还是皱着眉,总算清醒些,“白天拿不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啦,”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桌上,然后才出去,走到门边,又用力挥了挥手,“我走啦。”
他已经起chuáng,穿上外套,边揉眉心边说:“我送你。”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为了职责。让小姑娘走夜路,到底不太厚道。
外面开始下雪,落到掌心化成水珠。齐孝川困得要死,只想赶快送完她回去睡觉。可惜骆安娣不紧不慢,甚至有心思同他闲聊:“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做作业吗?”
“嗯?”他打呵欠,可能太困了,所以比平时放肆,“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她丝毫不觉得这个提问冒犯。那天晚上,骆安娣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斗篷,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发辫也轻轻摇曳。她笑嘻嘻地抬起头:“可以跟我聊天啊,这不算好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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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齐孝川当然回答:“这算什么好处。”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看风向的人,之前客气也顶多就是避开冲突,和巴结扯不上半点关系。加上眼下正犯困,睡眼惺忪,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骆安娣一点不难堪,还是笑着,手背到身后,像朵降落伞似的晃来晃去。她说:“爸爸妈妈去工作了,你送我上楼吧。”
齐孝川什么都不想,从令如流送她上去,还不断打着呵欠。他伺候rǔ臭未gān的小女生躺到chuáng上,转背就要走,骆安娣整个人都躺在被子里,只有头露出来。她拍了拍chuáng沿,抢在他走之前说:“我睡不着。”
“要么你起来写会儿奥数题?”
“不要!”她把被子扯了上去。
齐孝川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呵欠渐渐停了,但瞌睡还是止不住像肥皂泡似的接二连三冒出来。他随手从桌上抽了一本书,却是《安娜·卡列尼娜》。
骆安娣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你要给我读书吗?”
“快睡吧你。”他有点不留情面,继而用低沉的声音从第一页读起。
她插嘴,问他说:“有人说过你声音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