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轮子比磨坊的轮子还转得快,昨天平步青云,今天就掉在泥里。”——《堂吉诃德》
萧景坤发来的照片中,唐司身旁的年轻男子很亲密的挨着她,而她对面坐着的男子是——侯书维!
宣辰记得自己问过侯书维,认不认识唐司,他的回答是不认识,然而照片中的侯书维和唐司显然是认识的,这说明他在撒谎、在掩饰。
“唐司不否认认识侯书维?”宣辰低头看龚帅给唐司做的笔录。
“嗯,我当时问她,”龚帅说,“她想都没想就回答认识,她说侯书维是她儿子的家教老师。”
宣辰倏地把笔录往桌上一拍:“将侯书维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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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坤给宣悟空抓了把狗粮,宣悟空瞪着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琉璃眼,审视了高大帅气的饲养员萧景坤半天,确定他不再继续往碗里放粮了,这才对着堆得老高的饭碗这凑凑那闻闻,有点无从下手,须臾,它抬起头看了一眼未来的爸爸,心想爸爸边打电话边撒狗粮,心有旁骛,一不小心狗粮就撒的有点多了。
只见萧景坤对着手机笑道:“子豪,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带你去攀爬珠穆朗玛峰。”
“好呐,肖队,”蒋子豪笑开了花,险些从电话那头顺着无线网络爬过来,“我其实挺怀念那个时候的,你永远都是我最仰慕的队长!”
蒋子豪是广陵市刑侦支队的警察,当年在萧景坤身边实习,一次出警的实战经历让这个初出茅庐的实习小警察对萧景坤钦佩不已,这位萧景坤亲自带出来的兵在以后从警生涯里一路降妖除魔、披荆斩棘做出了很多英勇战绩,近日因旧伤复发躺在病床上,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的大英雄、曾经的队长萧景坤,就一个电话粥煲的肖队魂不附体的给宣悟空狂撒狗粮。
八年前的五月十七日,凌晨三点,执勤刑警在广陵至西昌高速公路某路段发现10余名犯罪嫌疑人正在实施抢劫,多辆车被犯罪嫌疑人逼停在路边,为及时制止犯罪行为,刑警们乘坐伪装成地方车辆的执勤车向现场快速靠近……在距离现场10米左右时,犯罪嫌疑人企图上前实施抢劫,萧景坤接警收到行动指令后,他身边的实习警蒋子豪第一个冲下车,在亮明身份后他箭步上前实施抓捕。
惊慌失措的犯罪嫌疑人见状掉头就跑,蒋子豪奋起直追,不料狡猾的犯罪嫌疑人突然转身连开数枪,冲锋在前的蒋子豪不幸中弹,望着跑远的犯罪嫌疑人,蒋子豪强忍剧痛,一边提醒战友防范犯罪嫌疑人同伙,一边奋力追捕妄图逃跑的犯罪嫌疑人。
“站住,警察!”蒋子豪忍痛对着犯罪嫌疑人喝道,“别跑,再跑就开枪了!”
在追击近九百米后,队长萧景坤和蒋子豪一同将四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当场缴获火药枪三支、射钉枪六支。
“队长,我好像中弹了。”将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扭送给前来接应的刑警后,蒋子豪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借助手电筒的光亮,萧景坤发现蒋子豪身上的五个弹孔正在渗着血水,衣袖、裤腿已被浸透。
随后,蒋子豪被送往当地医院,医生从蒋子豪左大腿、右手肘部,取出三颗钢珠,为确保治疗效果,在实施了七个小时的手术后,蒋子豪的伤情得到控制,再次从他的体内取出九颗钢珠,缝合伤口七十余针,但其双腿膝盖处仍有五颗钢珠无法取出需进一步救治。
最帅的人莫过于在各个角落保卫祖国的人民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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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书维面容清瘦,眼神淡然,衣服干净整洁,虽然已经研究生快毕业,但穿的衣服款式还是学生装,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这样的一位国之栋梁和专用来和嫌疑人对话的审讯室有些格格不入,他的形象和犯罪两个字好似完全沾不上边。
无论成祖良有没贩毒,有没有利用其咨询师身份徇私舞弊的诱导吸毒,他已经死了,而且不是意外车祸,是蓄意谋杀!
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他的人究竟是报复还是痛恨至极,最终的目的却搭上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可惜他的心或许得到了救赎,大抵在释放仇恨的过程中,已经悄然的迷失在自我麻痹和众多的理由中——
审讯室刑侦三人小虎队,齐刷刷的盯着眼前的研究生嫌疑人,宣辰把一张照片放在侯书维面前的桌上。
侯书维撇了一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说不认识唐司?”宣辰问,“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侯书维:“······”
“唐司说,她认识你,”龚帅说,“你是郑小宇的家教老师?”
侯书维继续沉默。
苏子俊拿出一份调查报告,像app有声书似的漠然念道:“十一月五日,也就是车祸当天,星期六,上午八点十分,学校监控显示你打着伞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出了校门,一个小时后,你出现在浅水湾海域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二十分钟后,浅水湾四面山小道上有位旅行者从山上下来时,见过一个穿雨衣的东张西望的奇怪男人,在案发地点附近的小山上,警方见到了一个钥匙扣,上面是两个人的大头贴合影,钥匙扣上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侯莹。”
“他,该死!”
侯书维猛地用拳头擂在审讯室的桌上,愤怒的眼神微微闪着泪光,宣辰好像听见他心里的门正一层一层的打开,他在痛恨撕裂着自己的神识,暴怒地权衡着打开这些尘封的门需要怎样的勇气和力量,才能让自己可以尽善尽美的将报复、怨恨、可惜、卑微甚至善良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我的父母生了我却没养我,他们离婚后,各自有了家庭,我在他们各自的家里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那时我才小学三年级,那样的生活把我差点变成疯子!姐姐把我从水深火热的牢笼中救出来,那时她还不到十六岁,为了养我,她早早的承担起生活的重任,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后,我的日子变得阳光了许多,生活虽然清苦,但很快乐,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姐姐一边打工一边念完了高中,为了供我上学,她放弃了上大学。”
“我大学毕业考上研究生,姐姐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为了我把老家所有值钱的都卖了,为了照顾我她来了端城,认识了那个傻逼成祖良。”
听的出他微颤的话音里十分艰难的顿了一下,宣辰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我第一次见成祖良,就很不喜欢他,骄淫奢侈、衣冠禽兽,仗着自己有个功成名就的父亲,就披着一张假模假样成功人士的狼皮,名义上开着心理咨询诊所,实际却把可恶的毒品卖给心里空虚需要救赎的抑郁症患者。”
龚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成祖良贩毒?”
“有次我去找姐姐,发现她病了,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不住颤抖,我要送她去医院,她拉住我求我不要去医院,我见她越来越严重,就强行准备带她去医院,姐姐她······她······”侯书维说到这,哽咽着忍着泪,把脸扭向一边,顿了顿,他声音嘶哑地接着说,“她突然跪下来求我,她苦苦哀求着说她需要一样东西,她当着我的面手抖着打了一个电话,成祖良就给她送来了一样东西,她疯了似的拿着那样东西进了房间······等她出来时,异常平静,笑着对我说她没事了,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说,那时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是什么鬼东西!”
宣辰看着眼前的嫌疑杀人犯,有些同情他,但法律面前,不容一个警察来同情罪犯嫌疑人,即使他情有可原、身不由己的做了一些国法难容之事,知法犯法,遑论同情。
“为了弄清楚那件事,我利用休息时间跟踪了成祖良几天,发现他不仅贩毒,还欺骗他心理咨询师的病人,当我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关系暧昧时,我就更加确信成祖良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就劝姐姐离开他,”侯书维喝了一口水,“姐姐喜欢成祖良,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忍无可忍就把成祖良的种种恶行都告诉了她,她沉默了许久,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她说,她刚来端城的时候很难,要承担房租,我的学费、生活费,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只能自己做服装生意,结果不但没赚到钱还欠了很多债,那时她心情很不好,几座大山押在她身上,比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还要多背负几座大山,她每天早上醒来都不想睁开眼睛,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要再醒来,面对高额的债务、生活费、学费、房租、贷款,她只能咬牙硬撑着,扛着,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心情郁闷、焦虑,直到遇见成祖良。”
“成祖良知道她没钱,就免费给她治疗抑郁症,继而让她用吸毒来缓解焦灼,甚至在她毒瘾发作时免费给她毒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等到她没有毒品就不能活的时候,成祖良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她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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