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点点头,队长出具通行证后,一行人走了进去。
“能救吗?”队长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他是国内顶尖的医学家,从医三十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超出想象的事情。
“我尽力。”方白看着床上的姑娘,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了。
这是一个天才,都说超出时代半步是天才,一步是疯子,这个世界上,陨落的天才还少吗?
方白体会着身边的波动,世界多美啊,充满了奇妙的律动和规律,充满了神秘与蛊惑人心的献身感。
面前的姑娘仿佛变成了琴弦上的一只小虫子,又或者是大海波涛上的一朵浪花,
她所有的精神与生命都被迫放逐在律动的顶端,紧紧扒住这美妙的景色,却在无边的冲击中迷失了自己的位置,忘记了自己是谁?
从何而来?
一滴水,到了大海,就只是海。
继续努力,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方白一直坐在床边,希望小队的各个成员用了各种各样的仪器来治疗、采集信息,
屋子里严肃得像是一滩粘稠的面糊。即便她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来催她。
因为没有人懂她在做什么或将要做什么。更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比她更能发表意见。
就凭她在粒子灵的探测中浑身发光,像一个绿色的小太阳。
外面渐渐发出亮光来,黎明将至了,平民区的各个角落里开始氤氲出属于早晨的幸福感,淡淡的喧嚣。
士兵一脸肃然地像是雕塑站在门口,让人不由放轻动作。
床上的小姑娘鼻子开始留下血来,床边的心率仪器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希望小队的成员依然一脸严肃有条不紊,他们是最强的精英,不仅因为他们过硬的专业知识,还因为勇敢地面对一切和坚持不懈的信念。
方白伸出手来,像拨动一根琴弦的,拨开了姑娘眉峰的一缕头发。
“有反应了,仪器有反应了。”灵检测器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美妙的乐章,随着一根手指的波动,整个屋子里的粒子灵仿佛有了灵魂,在空气中快活地飞舞。
病床上的小姑娘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血丝,满是茫然和惊悸。
“我是谁?“
“我在哪?”
熹微的晨光透过旁边开的窗子,投射到面前人的身上,她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平平淡淡地看着她,在一片金光中看起来梦幻又朦胧,只有黑色眼睛中的微光添了些真实感。她感觉到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尖,阳光和安全感仿佛随着她的手传递到自己身上。
就好像大海漂泊的孤舟突然有了归宿,宿夜悬浮的悬崖终于落地。一股子热气漫上空荡的心头。
“我活下来了。”小姑娘嘴边绽放出一个笑,嘴角微微抽动,鼻血在震荡中缓缓流落到上嘴唇,她闭上湿润的眼睛睡着了。
方白也忍不住笑了。
她收回手指,转过身,身后的护士把小姑娘的鼻血擦掉,继续检查其他地方。
负责记录的书记员和检测员一脸兴奋地看着她,眼睛发亮。
方白看着他们小狗一样的眼睛,笑着说,“接下来就不用我了,我去吃饭了。”
各项仪器依旧在响,这次真的是他们熟悉的领域了,瞧着医生连动作都带着几分虎虎生风。
方白推门出去,士兵没有表情地看着她,但眼睛里透着欣喜与赞赏,
希望小队还在里面,估计要待一段时间,方白慢慢走回去。
有些困了。
小王一路跟在身后,他依旧是乐观的样子,今天因为治疗成功看起来更加开心,
跟她说着一会儿吃什么,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苏醒,吆喝声、哭闹声响起,不少人因为他们科学院的服装看了他们好几眼,然后接着干自己的事儿。
一个人死里逃生,一群人殚精竭虑,今天依然美好得像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