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听完朔玉一番肺腑之言,欣然点点头,“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觉悟。”
朔玉不好意思地低头笑道:“奴婢愚笨,不过是跟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从皇上身上学到了点皮毛而已。”
今夜过后,沈映开始对朔玉刮目相看,宫里不管哪个宫女太监,谁不做梦可以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要是安郡王看上的是其他人,他们恐怕是一百一千个愿意去伺候安郡王,毕竟再怎么说,去郡王府当主子,总比在宫里头当下人伺候人要好。
极少有像朔玉这般能保持理智清醒的。
朔玉有野心,敢于为自己争取,也懂分寸,直言不讳地告诉沈映自己心里的想法,在这个尊卑有别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朔玉身上能够有这种勇于和命运做抗争,不屈服于不公平命运的精神,尤其显得难能可贵。
沈映开始有些欣赏这个从一开始便选择站在他这边的小太监,没想到沈暄素日里行事荒唐,难得也有眼光不错的时候,竟被他发现了一颗蒙尘的明珠。
更好笑的是,郡王爷看上了小太监,小太监却看不上郡王爷,沈暄要是知道朔玉的想法,怕是会怄死当场。
沈映恶趣味地想,既然朔玉不想去伺候沈暄,那他又何必枉做好人,就让沈暄一个劲儿单相思去吧,但愿沈暄将来知道了真相不要怪他才好。
前面已经能看到临阳侯府门口挂的红灯笼,沈映双.腿夹紧马腹,让马加快速度,到了侯府门口,朔玉先行下马,然后过去搀扶沈映。
沈映下了马后,把手里的马鞭扔给朔玉,看着朔玉笑了下,“打明儿起,你也去内书堂读书吧,既有这份志气那就好好学,别叫朕失望。”
朔玉闻言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地下跪磕头:“奴婢多谢皇上隆恩!”
赐菜的队伍进了临阳侯府,和别家人丁兴旺的府里不同,顾悯无妻无子又无亲眷,大过年府里冷冷清清的,都没什么年味,别人一大家子围坐一起吃年夜饭热热闹闹地守岁,而临阳侯府里除了下人,就只有形单影只的顾悯一人。
徐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顾悯一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恐怕只会更加勾起他的伤心事。
沈映心想自己这次是来对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和顾悯一样,也没有亲人,也感受不到和家人团聚的滋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顾悯才从内院姗姗来迟出来迎接。
冬日夜里寒凉,顾悯却只穿着单薄的氅衣便出来接旨,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像一株苍劲的翠柏,天生就有一股不畏严寒风雪的坚忍性情。
待走近了些,沈映悄悄抬起头迅速地扫了眼男人的脸,样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可不知为何,那双如漆如墨的深眸却比往常的时候更加令他心动。
顾悯晚上喝了酒,加上院子里没点几盏灯,光线昏暗,所以顾悯一时也没发现混在内监队伍里的沈映。
自从上次顾悯自请闭门思过后,两人已经有十多日未见,都说小别胜新婚,如今沈映才明白个中什么滋味儿,见不到会想,见到了还是会想,想紧紧抱住他,亲他吻他,恨不能两个人能从此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顾悯低着头一直没注意到沈映,沈映便一直忍着没出声,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定力居然这时候都还能忍得住。
直到内监宣完旨赐完菜,顾悯才抬起头,命管家塞了张银票给内监,皇帝就在后面看着,内监哪里敢收顾悯的银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推辞不肯受,“侯爷客气了,咱家是奉命办事,哪里敢收您的银子,请侯爷快收回去罢!”
顾悯淡淡道:“大过年还要辛苦公公出宫一趟,这点银子就当是给公公买酒喝,大过年图个吉利。”
内监还是坚决不收,如此顾悯也不勉强,走到内监身旁低声询问道:“敢问公公,皇上可有话让你带给本侯?”
内监按照沈映教他的回答道:“回侯爷,皇上并未有话让咱家带出宫。”
顾悯果然失望地皱起眉头,不相信地问:“怎会?莫不是公公忘了?”
内监笑道:“咱家还不至于老迈耳聋到连皇上的吩咐都不记得了,皇上确确实实没有话让咱家带给侯爷您!不过……”
顾悯还以为沈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才会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正忧心如焚呢,又听内监话里似乎有转机,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皇上虽无话给侯爷,但让咱家给侯爷带来了个人。”内监退到一旁,让顾悯可以看清藏在他身后的沈映,笑眯眯地道,“侯爷请看,是谁来了。”
顾悯眯眼定睛一瞧,只觉得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小太监,下巴的轮廓看上去很是眼熟,身形也和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很相像,没等顾悯有反应,沈映先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勾唇望着顾悯,“怎么?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顾悯脸上原本淡淡的表情,一瞬间变为狂喜,上前两步抓住沈映的手臂,很想立即将人拥入怀中,但碍于旁边还有太监和侍卫十几双眼睛看着,只能克制住心里的悸动,压抑着声音里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哑声问沈映:“皇上,你怎么出宫了?”
沈映伸手悄悄地拽住了顾悯的袖子,抿唇笑道:“大年三十,朕当然是要回家过年的。”
顾悯心头被“回家”两个字烫了一下,闭眼咬了咬牙,附到沈映耳边低声道:“你就存心勾我吧。”
良宵苦短,沈映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转身对内监和侍卫们说:“好了,朔玉留下伺候就行,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朕今晚在临阳侯府过夜。”
等沈映说完,顾悯直接拉起沈映的手快步往内院里走去,若不是后面还有人看着,顾悯其实更想直接将沈映扛起来跑回卧房,他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
侯府里的下人也不是第一次接驾了,一看到这架势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躲得离顾悯的院子远远的,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朔玉又赶忙命后厨去准备热水,多备上几炉才好,今晚里面指不定得要上几次。
卧房门关上,沈映刚进屋就被顾悯按住肩膀抵在了门后,直接从房门口就开始了。
“我好想你……”顾悯低下头,与沈映的额头贴在一起,还残留着酒香的呼吸,像潮汐一样朝沈映席卷而来,霸道又热烈,“你不知道我此刻心里有多欢喜。”
沈映伸手环住顾悯的脖颈,双手在顾悯脑后交叠,仰起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就是知道,所以我才会出宫给你这个惊喜,除夕快乐,君恕。”
“这个惊喜我很喜欢。”
顾悯没再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这种时候,行动往往比语言更有力直接。
他一只手掐着沈映的下巴抬起来重重吻上去,舌尖顺着分开的唇缝探进去肆意入侵,津唾互换,呼吸交融。
另一只手有些急躁地扯开了沈映身上的太监服,从衣襟里伸进去,修长的指尖还微微带着凉意,沈映被冰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被顾悯察觉到后,那灵活的指尖反而愈发恶作剧地往他最怕痒的地方钻。
冰消雪融,红梅初绽。
衣服一件件脱落在地上,从门口一直蔓延至室内的拔步床上,屋里的炭盆烧得很旺,这十几日未见的思念都化为了满腔热情,就算不盖被子也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冷。
顾悯似乎将沈映给他的惊喜化成了动力,嘴里说的是柔情满满的甜言蜜语,可动作却不见温柔,狠得像是要把这十来日受的相思之苦在沈映身上都讨回来。
可怜的沈映从做天子那一天起,他还从没有向谁求过饶,唯有顾悯,让他甘愿放下姿态,将求饶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殊不知更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拔步床吱呀作响了许久,等到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映已经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顾悯从背后抱着沈映,心满意足地用下巴蹭着沈映颈窝,似意犹未尽,被沈映不耐烦地反手拍了下脸,“看来你这几日在府里闭门思过把身子养的不错啊,这么龙精虎猛?”
顾悯低笑道:“十多日未见,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能证明我对皇上忠贞不二?皇上今晚尽管检验我就是。”
沈映嗤了声:“我相信你的忠贞不二,用不着检验了。”
“那不行。”顾悯的手又开始不规矩,“检验一次哪够,皇上太大意了。”
距离上一场结束还不到一刻钟,沈映暂时是真提不起力气来赶下一场,忙按住顾悯的手,岔开话题,“你晚上吃饭了吗?”
顾悯:“嗯,吃了。”
沈映感兴趣地问:“吃了什么?”
顾悯想了想道:“鸡鸭鱼肉,还有汤圆。”
沈映捞起被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对着顾悯,“汤圆?没有饺子?”
顾悯漫不经心地玩着沈映的一缕青丝,“没有。”
沈映睁大眼:“过年怎么能不吃饺子?”
顾悯挑了下眉,“我在南疆生活了十几年,那里过年从不吃饺子。”
沈映不满地道:“可你现在在京城,这里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的,入乡随俗你知不知道?”
顾悯拿他没办法,宠溺地掐了掐沈映的脸颊,“好,那我现在让下人们去做饺子,等饺子出锅了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沈映点头,“行,对了,别忘了让他们包一枚铜钱在里面,图个好兆头。”
顾悯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吩咐下人去做饺子,等饺子出锅还有一会儿,两人也没继续在床上厮磨,披上衣服换坐到罗汉床上,喝酒闲聊。
当沈映兴致勃勃地说到今晚发现安郡王和朔玉有私情的事上,却发现顾悯听完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似的,于是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淡定,不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吗?”
顾悯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怕沈映怪自己没事先告诉他,于是放下酒杯,咳了一下,配合地做出一脸震惊状,“居然吗?太让人惊讶了,真是没想到!”
沈映面无表情:“……你还能演的再敷衍一点吗?”
顾悯掩饰地笑了下:“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对其他人的事情一向不怎么上心。”
沈映想想也是,便没起疑心,撑着下巴懒散地打了个呵欠,“朔玉是个有上进心的,我打算好好栽培他,以后让他来管东厂,你觉得怎么样?”
顾悯点头赞同道:“朔玉公公确实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有决断就好,我相信皇上看人的眼光。”
得到了顾悯的认可,沈映便放心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得意地道:“等到东厂立起来,那些酸儒的眼睛就不会只盯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我们也好放开手脚做事。”
顾悯府里的下人动作倒是麻利,不过闲聊了一会儿,饺子便煮好送了过来,几十个皮薄馅大的羊肉饺子撑在盘子里,白白胖胖,很是喜庆。
沈映惦记着饺子里的铜钱,然而他每一个饺子都观察了一遍,还是没看出来铜钱藏在哪个饺子里。
已经是子时,沈映也有些饿了,便拿起筷子道:“算了,吃吧,吃到谁的就是谁的。”
可真是邪了门,两个人一直吃到盘子里只剩两个饺子,还没吃出铜钱,一度都要怀疑是不是下人忘记放铜钱了。
沈映打了个饱嗝,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这么撑过,可胜利就在眼前了,也没有放弃的道理,于是拿筷子指了指盘子里的水饺,对顾悯说:“来,一人一个,干了这个饺子,要是这两个吃完还没有铜钱,我非扣你府里厨子的工钱不可!”
沈映先选了一个饺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咬一口,好吧,无事发生,所以最后的希望都在顾悯吃的这个饺子上了。
沈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悯把饺子放进嘴里,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吗?有吗?”
顾悯先是没什么表情,随后慢慢皱起了眉头,然后低头张开嘴吐出来一枚铜钱,沈映见状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好家伙,藏的够深的啊,愣是吃到最后一个才出来!不过这也是上天注定,说明你在新的一年里一定会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顾悯喝了口水漱了下口,见沈映这么开心,也忍俊不禁道:“那就借皇上吉言了。”
话刚说完,忽听外面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传出来的炮仗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新年到了。
侯府里当然也准备了鞭炮烟花,沈映和顾悯穿好衣服携手走出房门去看热闹,京城上空里早就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烟花,令人目不暇接。
两人在寒风中互相依偎着,抬头望着天上,温情在他们中间流转,无需太多言语便已心意相通,即使是永恒也难以换来这一刻的温馨与美好。
顾悯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眸光深情地望着沈映,天子年轻俊朗的脸上光影变幻,忽明忽暗,眼里的亮光却始终未曾熄灭过,像是这寒夜里最明亮的一颗星辰,为他照亮了了黑暗,指引他走向光明。
幼年家中罹难,失怙失恃,颠沛流离至南疆,改名换姓苟且偷生十几载,顾悯虽然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命途多舛而自怨自艾,但他这一生真正开心的日子也不多,直到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幸运的,幸运地遇上了此生挚爱,更幸运的是,挚爱也爱他。
顾悯动容地执起沈映的手,虔诚地低头在沈映指尖落下一个轻吻,“谢谢皇上,陪我过了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这就是最开心啦?”沈映不赞同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笑容灿烂地道,“还有明年、后年,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要一起过呢!”
顾悯笑了下,转身紧紧拥住沈映,郑重地道:“好,都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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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上朝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六,昌平长公主出嫁的时候。
固安侯林振越因着去年的平叛之功,在朝中风头正盛,娶的儿媳妇儿又是公主,这是何等的风光,京城里的豪门大户几乎都去了固安侯府上道贺喝喜酒。
皇帝嫁妹也是大事,昌平长公主暗中帮了沈映不少忙,因此她出嫁,沈映当然也给足了她体面,本来长公主出嫁,是要皇后、皇子等皇室宗亲亲自送嫁,但沈映没立后也没皇子,也没其他兄弟,为了不让送嫁队伍看起来太冷清,沈映便指派了安郡王、顾悯还有几个国公一起给昌平长公主送嫁。
林家为昌平长公主的送嫁队伍准备了盛大的宴会,安郡王、顾悯一行人观完了林彻和昌平长公主行拜堂之礼,等到喜宴结束才离开了林府。
妹妹大喜的日子,沈映身为皇兄却不能和顾悯、安郡王他们一起去林府看热闹,只能一个人待在宫里看奏本,有时想想,这皇帝当的也挺没意思的。
到了晚上,沈映以为林府婚宴结束,派去送嫁的人也应该回去了,没想到他正用着晚膳呢,突然有锦衣卫来报,说是送昌平长公主出嫁的队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而且刺客的目标正是临阳侯!
那些刺客各个都武功高强,送亲队伍里的守卫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
刺客目标明确,就是要取顾悯的性命,而顾悯是去送亲的,随身并没有带武器,好几个刺客围攻顾悯一个,顾悯没有武器只能避战,有个刺客差点都把刀架在顾悯脖子上了,幸亏顾悯武艺更高一筹,从那刺客手里夺了刀,才能勉强抵挡住刺客的攻势,幸好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赶到杀退了刺客,顾悯这才躲过一劫。
沈映听着锦衣卫的禀报,仿佛亲眼看到了顾悯被刺客围攻的惊心动魄的画面,吓得他额冒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当听说刺客快把刀架在顾悯脖子上时,沈映更是紧张得站了起来,即使听到顾悯最后没有受伤,仍是心惊胆战不已。
沈映正想让人宣顾悯进宫询问情况,没想到有小太监先进来通传临阳侯入宫求见,沈映忙让小太监传顾悯进来。
等到顾悯进了永乐宫,沈映便屏退左右,将顾悯拉到东暖阁,盯着他上下左右前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刺客抓到了吗?是谁派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皇上,臣没事。”顾悯按着沈映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若无其事地道,“就是怕皇上不放心,所以臣才入宫让皇上亲眼看到臣平安。”
“你让朕怎么放心?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沈映拍了好几下桌子,眉宇间涨满了怒气,咬牙道,“什么人竟然敢在京城里行刺王公大臣?你上次遇刺,朕就责令过五城兵马司给朕仔细巡查京中情况了,这次倒好,连给长公主送亲的队伍他们都敢行刺,简直不把皇家,不把朕放在眼里!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顾悯温声劝道:“皇上息怒,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刺客有心要害臣,就算五城兵马司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不过幸好,臣有皇上庇佑福大命大,那些人想害臣,也没那么容易。”
顾悯说的轻描淡写,可沈映还是心跳得很快,事情怎么可能像顾悯说的那么轻松,一想到那个刺客差一点就要得手伤到顾悯,沈映就觉得脊背发凉,呼吸困难,他根本不敢去想要是顾悯真的出事了会怎么样。
沈映脸色发白,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悯问:“到底是什么人想害你?”
顾悯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抓到了一个活口,锦衣卫正在审,相信快有结果了。”
“其实都不用审,答案还不明了吗?想要你死的人,无非就是那些人,可你都已经停职了,碍不到他们什么事了,那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沈映合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君恕,朕忽然有些怕了。”
怕自己护不住你,怕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藏在暗处放冷箭之人一日不浮出水面,顾悯再待在他身边便会继续面临危险。
曾经的沈映,智斗郭九尘,计除杜谦仁,运筹帷幄,诈死夺权,步步都是兵行险着,但他无畏无惧,那是因为他没有软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该来的总要来的,大约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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