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江斯年也在上海拍戏时,紫怡每天除了拍戏,唯一的乐趣就是期待着他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她也的确按耐住了自己不安的内心,没有主动联系江斯年。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姜紫怡仍旧没有等到他的江老师,不就是个客串吗?哪里需要拍这么久,还是他根本不打算来找自己。
那颗枯苗望雨的心在一天天的期盼中逐渐变为灰色,仍然执拗得不愿意放弃。
这天紫怡仍然在期待了一天之后没有看到想看到的熟悉身影。
她回酒店卸完妆之后,夜深人静,一个人又悄悄下来了楼。
酒店大堂里,鲜少有人进出,紫怡素面朝天,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未做任何防备错失,坐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区,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酒店大门。
孤身一人,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盯着大门口,好似在期待什么。
可是又能等来什么呢。
虽说是夏天,夜晚还是有些些凉意,加上酒店大堂冷到窒息的空调温度,紫怡还是受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和此刻人心一样,凉了大半截。
突然,肩膀上好像被什么覆盖,温暖了整个身心。
紫怡俯身瞧着是一件男士西装,心中某盏希望的灯光被点亮,抬头一看,刚亮起的灯光瞬息又被无情熄灭。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从欢喜到失望,最后又转变成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隐藏住内心微妙的不悦,坐下:“夜里凉,注意不要感冒了。”
紫怡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谢谢帆哥。”
余帆似乎并没有发现姜紫怡这样微妙的动作,问道:“我看你在这坐了很久了,在等人吗?”
“没有,睡不着下来坐坐。”
余帆不再说话,这些天,大家都睡着之后,他总是可以看见她一个人下来,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这儿看着大门口,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前些天,他就在后面陪着,看着她下来,看着她上去。无意在片场看见她盯着手机看一张男子照片许久,在网上查了相关新闻,又多方打听,心中便已明白七八分。
所以,他今天上前说话了。
“紫怡,我们都演过很多电视剧电影,我一直以为你不像那些女主角一样傻傻地爱着一个人,我觉得你应该洒脱的。”
姜紫怡轻轻弯起嘴唇,并不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喜欢你吗?”
紫怡有些惊讶于他的直接了当。
看着她有些惊讶有些害怕的表情,余帆兀自失笑:“怎么,这么惊讶吗?我这段时间的态度应该不算隐晦吧?”
紫怡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拢了拢身上的西装:“没有,我只是……”
余帆放下逗弄的心思,脸上的表情开始认真:“紫怡,我今年30岁了,闯荡娱乐圈已经八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绯闻。期间谈过一个圈外女友,但因为工作属性,聚少离多,久而久之就分手了。
我注意到你是在你得金圣奖的时候,当时我在想,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挺有意思。外貌上自然不用我多少,你很自信,自信到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可以看到你身上的光芒。你不在乎外人的看法,那些风言风语你也不甚在意。”
余帆停下来,尝试着抱旁边的女孩。
紫怡没有拒绝,只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说得有些呆愣。
对啊,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信的,可为什么在他身上,只在他身上,自己就会妄自菲薄,总是踹踹不安。
姜紫怡还沉寂在自我怀疑中,耳边已响起余帆的细语倾诉:“紫怡,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你便是。”
只是在聚光灯下看了那一眼,便深深刻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姜紫怡还有些错愕,不知道怎么回应,尝试着推开余帆,却被抱得更紧。
“紫怡,三十岁的年纪了,难得为爱痴狂一次。我并不想逼迫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试着放下心里的那个人,试着和我多接触,多了解了解我,好吗?”
此时的姜紫怡,二十五岁,并未经历过任何感情。此刻,要说心里没有一丁点儿感动是不可能的。
“帆哥,你先松开我”,紫怡脱离温暖的怀抱,把身上的西装还给余帆,“帆哥,我很爱他,没有等到他我不会死心的。”
余帆并没有太多惊讶与失落的表情,淡然地笑着:“没关系,你愿意等他多久,我就愿意等你多久,甚至可以更久。”
这样的深情,紫怡很少感受到,大一的时候就出国留学,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心思想这方面的事情。回国之后,在娱乐圈,碍于自己的身份,也显少有人来主动追求自己。
她不再看他,偏过头去看向外面,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深情她给予不了任何的回复。
酒店外,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原地许久。
车内,男子透过车窗看着某一个方向,久久未曾改变。
“老板,我们走吗?”阿伟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
这几天,每次拍完戏,无论多晚阿伟总是会跟着江斯年来这儿,他一直以为老板是来见姜紫怡的,可是他来了,却迟迟没有去见她。
江斯年缓缓关上车窗,声音透着些许疲惫:“回去吧。”
他很恨自己,明明在意的要死,每天都来。
每次都看到姜紫怡身边有个人守候,那人很爱她。他们一起下班回酒店,有说有笑,就如当初他们一样;她坐在那等自己,他便远远地守护在后面;她感觉冷意,他便为他披上西装……这些,让江斯年却步了。
今天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心里痒痒的,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人好像比自己更合适留在她身边。
江斯年忽然觉得,这么久自己不联系她,她也果真如此沉得住气,不和自己联系。
还是她已有些许动摇了。
“老板,今天已经杀青,明天就回去了,你真的不去见见吗?”
这些天,阿伟跟在身边,江斯年的心思再清楚不过。阿伟也曾和李薇汇报过这样的情况,但李薇电话里好像很生气,又透着无奈地说,江斯年爱怎样就怎样,不用管他。
良久,江斯年摇头,让阿伟开车。
车子还未启动,便听到了叩击车窗玻璃的声音。
摇下车窗,记忆中有些熟悉的男人脸庞,温和有礼地笑着:“江老师。”
空无一人的路边,两个男人靠着车身,手里拿着一瓶灌装啤酒。可惜此时没有哪家媒体杂志拍摄,否则随便一拍,就是一组大片既视感。
“江老师,听说新戏《花神》是和紫怡一起演的,我很期待。”
“谢谢。”
八年前,江斯年正是最红的时候,余帆还是个小透明。余帆剧里演斯年的贴身随从,那个时候斯年很认真的教他每一场戏该怎么演,受益良多。
虽然后面渐渐没了联系,但是在心底,余帆一直都是感谢江斯年的,所以他刚刚说期待新剧的话,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何况这是爱情。
“江老师,我这几天都看到这辆车了,起初我也不确定,今天就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是你。”
江斯年默默喝了几口啤酒,并未说话。
“江老师,你如果不甘,就该向前走一步,到她身边去,我很感激你过去的帮助,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会祝福。如果你也和我一样,觉得我比你更合适,你就应该决绝一点,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余帆的表情很坚定,说的话也字字说到要害。
受过伤的人,遇到心爱之人,总是不如他人有勇气,那么决绝。
此刻,江斯年心里有了深深的羡慕。
“你可以让她幸福吗?”这是江斯年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余帆笑了笑:“这些天,她没有明显拒绝我的意思,我想我可以的。”
江斯年一口气将剩下的所有酒都喝完了,轻轻一扔,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空空的酒罐子落入到了拐角处的垃圾桶。
说出来的话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明白了,好好照顾她。”
转身开车门欲离开,只是手刚碰触车把手,整个人便楞在原地。
不知何时,姜紫怡站在车的另一边,面无表情,满脸泪水。
三个人终是谁也躲不掉,谁也逃不掉。
余帆率先反应过来,释然地笑了笑,走到紫怡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紫怡,我说过我不会逼迫你。记住我说的话,我等你!”
随即再也不看两人,径直朝酒店里走去。
也许,今天去敲那一下车窗,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