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既然说了差不多还能差到哪里去?
便尝了尝,货郎给他的糖的味道的确与之前那个糖的味道很是相似,本着解馋的想法他从货郎的手里买了些糖来嚼着吃。直到与公孙宜约定的去冥府的日子到了,他手里都还剩了大半的糖。
公孙宜在他院子门口等着他,见他喜滋滋地提着一小袋糖出来,便新奇道:“吴兄是天上的仙人,竟也会对我们的糖食感兴趣么?”
五真咳了咳道:“各地有各地的风味嘛,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公孙宜便从他那里来讨了一颗来尝了尝,一路嚼着糖一路走过了风墙,朝着冥府的方向飞去。
那一颗糖在她嘴里嚼化的时候,她们到了冥府门前。自从青歌被封印的消息传开后,这里的人便散去了,整个冥府都空落落的,冷风不断地吹着,一路的花草树木都因没人打理而疯长,野草挤碎了原本严丝合缝的地砖,覆盖住了整个地面。
她挥手开出一条路来,狂风吹了起来,一声“呀!”打破了寂静,随着便是有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他们随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一个少女在不远处追着一个被风吹着在地上滚着跑的木桶,她伸出手,紫色的光便从她的指尖朝着木桶飞去,将木桶稳稳当当地带到了她面前,她将木桶抱了起来,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两个站着的人影,便抱着木桶慢慢走了过来。
公孙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玉珺?”
少女走近了来,看清她的脸后才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宜姐姐。”
公孙宜看着她问道:“好久不见你,你竟长得这样快!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景小先生呢?”
玉珺抱着木桶回道:“景千行回藏书楼啦,我跟我姐姐刚回来呢,姐姐已经歇下了,我正准备去打水呢!”
公孙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对五真仙人道:“吴兄,开始吧!”
五真便将糖递给了公孙宜,从袖子中拿出法器来。
玉珺看着他的动作,对着公孙宜问道:“宜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公孙宜拍了拍她的肩回道:“自然是把你姐姐放出来,我们这次来可是找她有事呢!”
一阵白光刺眼的白光闪过,一个人影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她提着剑从白光中跳了出来,飞到了玉珺身边。五真仙人对她行了个礼道:“鬼王。”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拉起公孙宜的手道:“小宜,真是好久不见了。”
而后附到她耳边小声说着:“我正准备自己出来呢,你就带人来开门了。”
公孙宜小声回道:“早知道你能自己出来,我就不费这么多功夫了。”
青歌笑了笑,对着五真仙人问道:“请问你是?”
公孙宜答道:“这是神族派来查你当年那个事的仙君,多亏了吴兄,你才能出来呢!”
说完后她朝着青歌眨了眨眼。青歌作了个惊讶的表情,连忙对着五真仙人行了个礼道:“是我无礼了,多谢这位仙君明察秋毫,让我恢复自由身。”
五真仙人笑了笑,道:“我这一趟可不是白来的啊!”
玉珺拍了拍手道:“既然姐姐起来了,那你们进屋子里讲吧!我去准备一些茶点来!”
说着她抱着木桶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公孙宜与五真仙人跟着青歌到了一处干净的房间中,围着中间的桌子坐了下来。青歌问道:“仙君这才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呢?”
五真从公孙宜手中接过糖,说道:“既然鬼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你当上鬼王后,跟魔君易奇联系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青歌说道:“既然仙君是来调查的,又亲自来问我,看来也是不信当时我说的‘是我干的’的话了。
我能否斗胆问仙君,既已时隔多年,神族为何又想起来查这件事了呢?”
五真仙人笑了笑,答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们怀疑魔族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能殃及三界的事,若单单是想要与神族打一场那倒还是好办了,只是他们卷土重来的方式可能会带来极大的及其严重的后果,天有异象,所指的就是玺瞿。
结合之前的钥门之乱,他们若是早已有了想法,更需要证据来作证我的猜想,再上报给天君,好用来做好准备,不用因神魔两族的恩怨而造成生灵涂炭,那样严重的后果神族并不想要,我相信坐上鬼族之主的这个位置的鬼王,一定能够理解吧?”
青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便从头上抽出那根绾发的白玉簪来放到了桌子中央,她的青丝便垂落了下来。玉珺端着做好的糕点走了进来,看见青歌披头散发地吓了一跳,连忙取出一根发带来走到青歌身后为她梳起头发来。
她对着五真仙人道:“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与我确确实实有那么些关系的。
易奇是老魔君唯一的子嗣,他跟我说过,在他幼时,老魔君跟几个位高权重的长老就因为想法不同吵过几次架,那四个魔族长老并非如传闻中所说是一路跟着老魔君杀上那个位置的,他们本身就是那遥远的神魔大战中遗留下来的魔族人。
他们一直想要杀上天界报仇雪恨,但又苦于战后魔族势力大衰,根本没有力气跟神族打了,当时魔族的魔君折在了神魔大战里,底下的手下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就想重新推出一个新魔君来,带领魔族重新走上巅峰。
而打到了最后,原本该那个二长老坐上魔君的位置的,没奈何易奇的老爹,那个老魔君半路杀了出来,他经历了神魔大战,完全打不过彼时年轻气盛的老魔君,所以那几个魔族中打到最后,又没打赢老魔君的四个人,就是现在的魔族四个长老。
易奇跟我讲,虽然四位长老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分服从他老爹一直到他老爹死的样子,其实他一直怀疑他老爹的死跟四位长老都很有关系,但是却一直都找不到证据,只能从他爹留下的书信中得知他老爹死之前还与四位长老都大吵了一架,大打了一场。
苦于没有证据证明四个长老背地里再做些什么,他只能一直忍耐着,后来便是觉得我能制住四个长老,便想假借与我结亲的名义,事出突然,四位长老定会露出马脚。
我们制定计划时,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以前是老魔君的同乡,后来又入了我鬼族的左山公。”
玉珺听到“左山公”三个字的时候愣了愣,惊讶地问道:“左山公以前是魔族?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是个神仙。”
青歌点了点头,继续道:“左山公以前是魔族,看不惯那个二长老,又不想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管着,所幸就跑到我这儿来了,因为族人忌惮他是个魔族,又在修习些控制他人的术法,都害怕与他交往。
他索性自己劈了一截山,用自己的法力支撑着造了个‘空中楼阁’。”
玉珺疑惑道:“可是我没见过他害过人,而且住在仙山上修炼他自己的,按照人间的道理来讲,是该成神成仙的吧?难道他做过什么?”
将头发都绾好后,青歌摸了摸她的头道:“我跟易奇一起去找他的时候,他才不得已跟我们说,他起初练手时,曾不慎将堕河边栖息的缚人鲛引了过来,他正好缺个炼器的容器,就将被他引过来的鲛人诱到了一个池子里,以鲛人的身体作为容器炼药,炼死了不少已经渐渐有了人形的鲛人。
那几个长老知道这个事,魔族二长老还以此为要挟威胁他为他们炼药,他作为老魔君的同乡,深知老魔君是如何被他们折磨死的,看到我能在魔族这样的势头下保护族人在玺瞿安下身来,便来寻求我作庇护。
我们三人聊了七天七夜,从过去聊到了未来,他答应易奇会找出四位长老的弱点,对症制药,我们的目的当然不是杀死四个魔族长老,而是想要得到制服他们的法子罢了。
左山公在婚期前来信说已经找到了法子,准备在我们拜堂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我们,我们想的原本是个缓慢的法子,易奇刚当上魔君不久,并没有多少魔族人服他,所以想的是慢慢将能拉拢的力量都拉拢过来,至少不要都跑到四个长老那边,哪里想到他们下手竟然那样毒,竟然直接对易奇下手!
不知道他们对易奇下了什么药,直接让他在拜堂前魔性大发,直接朝着钥门冲了上去,同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魔族,也跟他一样全朝着钥门冲去。当我赶到钥门时,易奇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当时的神仙应当是刚听完那几个长老的说辞,见我来就问我是不是我唆使的,我原想答不是,他们竟用他的性命威胁我!
我想着,鬼族我早已安排好了,也不用怕我一走,他们就乱了,被魔族吃了去,为了保下他的性命,我只好说都是我做的。”
五真仙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可有证据?”
青歌笑道:“多的是呢。”
“好,等会你给我看看证据,我再跟其他几位仙君商量一下,看如何措辞,这事就这样结案了。”
青歌站了起来,对着五真仙人行了个礼道:“多谢仙君还我清白。”
五真仙人摆了摆手,笑着将手伸进布包里想要拈一颗糖出来嚼,玉珺却出声道:“仙君,你的手怎么了呀?”
三人齐刷刷朝着他的手看去,他的指尖已经发黑。
他停下了将糖送进嘴里的动作,看着自己发黑的手愣了愣。
他将糖收了起来,对她们道:“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证物吧。”
青歌将当初的书信都翻了出来,同时将青玉簪里所保留的记忆也一同给他看了,他才点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我立马联系其他几位仙君。”
青歌对他们道:“既然你们远道而来,就在这冥府歇一歇脚吧。”
玉珺带着公孙宜跟五真仙人去了两间空房,待五真仙人准备关上门时,她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仙君,你这手到底是?是天生如此还是怎么了呀?”
五真仙人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可能是在这玺瞿待得太久了吧。”
玉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仙在这里待得太久就会变成那个样么?
她便道:“那仙君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啦!”
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她总觉得不是那个仙君说的那样在这里待久了,他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却难以启齿吧,明日去问问景千行吧!
五真仙人在房间中坐了下来,可能这里是曾经的地府,所以相比起魔宫来,这里更加潮湿阴暗,而这木头像是能吸收水汽一样,这么久了也没腐坏,离木头越远,越干燥。
他施了个术法,将他之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后,就开始通过术法联络起金阳跟戟泽两位仙君来。刚他终于接通了戟泽那条线时,却没有得到戟泽的回应,他便加大了用法术呼唤的力度,对面却始终没有回音,一张纸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桌上。
他心怀着疑惑,将那张纸拿了起来,纸上的笔迹确实是戟泽的笔迹,这张信是戟泽亲手所写,他读完了信上所写的内容,得知了魔族二长老通过琴音操控魔君一事后,他想要通过开出的那条线向戟泽问个明白,那条线却突然断掉了,他手中捏着那张戟泽写的信,实在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拿着那张信左看右看,却在信的背面的一角发现了一道暗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