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弟子们将做好的饭菜都端到了戟礼的屋子。邬秂端着最后一份菜进来后,看见戟礼仍在打坐,便上前去招呼:“师父,徒儿带着师兄弟们来给您送饭来了,您醒一醒,好歹吃一口!”盘坐在榻上的戟礼睁开一只眼瞧了瞧聚在房内的弟子们,收了运行在周围的气,这才站了起来。其中一位弟子笑道:“我进山门这么久,还没见过师父师叔运功是什么样子,如今也是涨了见识了,怪不得山下的人都爱叫咱们什么仙人,什么仙君的,如今一看师叔又是设下运用七星仪设下结界,又是打坐运功,这周遭的气流都清爽许多,果真如谪仙一般!”
戟礼闻言,接过邬秂递过来的碗筷,挑了几片菜叶放入碗中才笑着说道:“平时看你们跟戟刎师兄毕恭毕敬的,生怕他要吃了你们似得,我原道是他教管太严,好小子!如今一看,还该叫他对你们再严厉些!在师叔面前也没大没小了?”那弟子赶紧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像是被吓住了,邬秂将他的碗筷重新放回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师父与你们说着玩呢,你们对他老人家也要尊敬些!”
那弟子这才回过神来,担心地向邬秂说道:“大师兄,我们原是戟刎师父手下的弟子,与戟礼师叔接触得就要少些,若是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惹了师叔不高兴,还请大师兄帮帮我们啊!”戟礼看着二人的动作,严肃道:“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快将这饭菜吃了,待会儿还有要事要办呢。”邬秂朝那弟子做了个“放心吧”的口势,这就刨起饭来。众人吃完后,邬秂朝戟礼问道:“师父之前说的要事,是什么事?”戟礼看了看房内聚集的弟子,朝邬秂道:“你清点一下人数,带着你的师兄弟们跟我来。”说着朝园子里的七星仪走去。
夜幕下的七星仪发出的光彩比起白日来更加耀眼夺目,仪器上的十六个轮盘不停地随气流转动变化着,结界上的符文也比白天更加显眼。邬秂带着弟子们跟着戟礼一道来到了七星仪的面前,戟礼转过身来朝着众弟子交代道:“我不管你们之前在青山派学艺时都有没有用功学习书册上的知识,能入我青山一派的弟子都是资质不凡的人,你们由戟刎师兄挑选出来随我一道来到这无华国必然也是青山弟子们中的佼佼者,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是肩负使命而来。你们白日看我设下结界并没有要你们做什么,接下来这一套剑法跟符文你们可要记好了!邬秂,你在一旁记录。”
众弟子志气昂扬地齐声喊道:“是!”随即,戟礼抽出随身佩戴的剑来,发动内力,将周围的气流都带动了起来,一段白气自戟礼周身凝聚到剑尖上,他运起气来挥舞着剑,台下的弟子们也纷纷拿起剑来,跟着戟礼的动作一起挥舞着剑气。一点点白光自他们的剑尖逐渐浮到空中,只见戟礼腾空而起,将如同星子坠落的光点一一凝聚在一起,他一下将聚起来的光点拍到七星仪中,七星仪的轮盘转动地更快了,并在十六个轮盘共同的中央聚起一团白色的光球,比起白日刺目的光球来,现在的光球更加朦胧。
他将八卦盘打入七星仪中,七星仪中的光球瞬间融入到八卦盘内,浮在七星仪中央的八卦盘也跟着轮盘一起疯狂地转动起来,随即,从八卦盘的中央射出一条白光,戟礼跳起来运用气流飞到白光前,皱着眉念着咒语。其余弟子举起剑来也念起了咒语,突然,白光直直地射向了房顶,戟礼跟众弟子的目光追着白光的指向看去。在房顶趴着的冥昙跟佑良发现白光指向了自己后,立马施了个隐身的术法决定先逃离这里,邬秂将真视符拿了出来贴到了眉间,借着里直接跳上了房顶。
他拔出六棱剑来,指着冥昙跟佑良叫道;“妖孽!竟敢在我青山派门人眼下作乱,还敢自己找上门来!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戟礼也飞了上来,他先是看了看天边那颗仍然闪烁着的,预示着不详的红星,这才转过身来朝冥昙他们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然后将手一指,一束白光从他的指尖直直冲向了冥昙的额头。冥昙隐身的术法轻而易举地就被破解了,佑良见状也现出形来,搂着冥昙的腰飞了起来。邬秂看到了佑良手指上戴着的扳指,朝着飞起来的二人大喝道:“大胆魔族,竟还敢在人间作乱!”
下面的弟子们看着飞起来的二人,其中一位弟子朝戟礼大喊道:“师叔!他们就是破坏我们禁地结界的魔族!”戟礼这才正眼朝佑良看过来,从袖子中掏出法器施了法朝冥昙跟佑良扔去,准备将飞在空中的二人捆住。冥昙见状立即伸出一只手来召来草丛中的荆棘将朝他们飞来的绳索拍开。佑良皱着眉看着戟礼道:“长老,这样可不好吧?”还未等戟礼回答,邬秂瞪着眼朝佑良说道:“你们伤我师兄弟,又跑来危害人间,残害无辜的百姓,怎么处置你们都不为过!相信天上的神君看见了也会称青山派正直,你们,还不快束手就擒?”说着便提着六棱剑朝佑良刺去。
面对着将要刺上来的剑尖,佑良用两根手指接住了剑刃,他感觉到象征着魔君地位的扳指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注入着力量,于是他将剑尖一撇,叮地一下,邬秂的六棱剑断成了两截,他听见佑良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就你还想拦住我?多修炼几年吧!”“哦?那是不知,我是否有资格拦一拦你呢?”话音自邬秂身后响起,戟礼将被冥昙拍开的法器收了回来,利用院子里不断转动着的七星仪以及八卦盘,在佑良跟冥昙的周围设下一个法阵。
佑良看着将他俩团团围住的青山弟子,咳了一咳,将冥昙搂得更紧了后朝着戟礼赔笑道:“我俩只是来看看热闹的,仙君何必非要为难我俩呢?”戟礼闻言将法器收入袖中,朝佑良礼貌地笑了笑,说道:“你们既是打破我结界导致山中精怪四处逃窜作恶的罪魁祸首,又是在这无华的王城里猎食小儿的犯人,这教我如何放过你们呢?”听了这几人的话后,感觉被冒犯的冥昙忍不住开口叫道:“什么叫猎食小儿的犯人,什么叫残害无辜百姓的妖怪?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冥昙不认!”邬秂横眉倒竖,用着剩下的剑身指着冥昙道:“不认?七星仪指向了你们,你们还敢信口雌黄?”
冥昙看着下边不断转动着的仪器,呛道:“什么破烂七星仪!”佑良看着戟礼的模样,明白了这青山派的人是将他们认作在这王城里作乱的妖精了,再加上以前与昙儿刚认识不久时就打烂了人家千辛万苦设的结界,这下不用点真功夫怕是走不了了。他凝神运作着体内的气流,在手掌间凝就了一颗黑色的电球,他朝戟礼叹道:“仙君,我与昙儿皆为寻人而来,并不是你们口中那个什么,猎食小儿的犯人哪!仙君若是肯教你的徒弟们绕绕道儿,放一放我们一马,仙君想找什么犯人,我们也能帮上一帮的,何必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呢?”
说着做出了要将黑色的电球打入法阵中的动作,继续说道“我若发力,你们青山派凝的气一下散开,你们的结界也会荡然无存,届时若是叫那什么猎食小儿的犯人逃了出去,恐怕仙君也是不好交代啊!”戟礼听着佑良的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举起手来朝着佑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大可一试。”佑良见他并不受威胁,而且听这个语气,他是被小瞧了吗?他蓄力一掌,将黑色的电球狠狠地拍入法阵之中,闪着白光的法阵重重的震了一下,受到攻击后的法阵迅速地转了起来见效果不明显,佑良再次凝出手中的电球,冥昙见状,伸手召出血色的昙花来,昙花徐徐盛开,散发出奇异的香气,她将昙花的灵气都汇集了来,将佑良手中的电球团团包裹住。
迷失在血昙香气中的青山弟子因吸入了太多花粉而沉沉睡去,邬秂一直屏气坚持着不被香气迷惑。冥昙跟佑良见状,两人一起发力,将电球打入了法阵中。戟礼看着配合默契的二人,伸出手来不断朝法阵注入着力量,想要制住这二人,却没成想,法阵因太过混沌突然炸开,戟礼不得已收回了自己的手。见法阵消散后,佑良搂着冥昙瞧了戟礼一眼,转身朝天边飞去。
邬秂焦急地朝戟礼问道:“师父,就这样叫他们跑了吗?”戟礼看了看园子里仍然在运作的七星仪,朝邬秂道:“不急,有的是时机,先将你的师兄弟们都扶起来吧。”邬秂看了看戟礼,又看了看冥昙他们逃走的方向,皱着眉跳下了房顶。天亮后,青山派的弟子们终于醒来,醒来后全都义愤填膺地聚在了戟礼的房门口,吵吵嚷嚷地商量着什么,戟礼推开房门后,便是邬秂带着弟子们来向戟礼请愿。
“师父,经昨夜一战后,师兄弟们深感自己修为不够,但那两个魔族之人所用手段实在卑鄙,故而一大早便来找徒儿商量对策,徒儿思来想去,还是希望能跟师兄弟们一起前去将那二人捉拿归案!”说着,邬秂朝戟礼弯着腰行了个礼。戟礼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弟子们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可是你的剑刚被折断,你拿什么跟他们打呢?”
邬秂摸了摸腰间的铁剑,垂着头说:“我向宫里的铁匠买了一把剑。”“给我看看。”戟礼将邬秂的铁剑拿了过来,拔开了剑鞘看了看里面雪白的剑刃,皱着眉将铁剑还给了邬秂。
“这一把剑太次了。”说着戟礼转身将自己的剑拿了过来,递给邬秂朝着后面的一众弟子道:“我知晓你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所以看见什么就想斗一斗,昨日设下了结界,他们也跑不了多远,所以我并不拦你们,那两人,你们捉到了,我为你们高兴,你们捉不到,我也不会怪你们,只是我们进了这无华的王城,君王大婚,来看热闹的百姓居多,你们千万勿伤着百姓,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小心行事。”邬秂接过了剑,跪着朝戟礼行了个礼道:“多谢师父!”后面的弟子跟着邬秂一并喊道:“多谢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