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吸入了那朵花的气味以后,她的脑子便开始混沌起来,她掐了掐自己的手保持着清醒。一路走过来,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着红囍字,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红色的衣服脸上都带着一样的表情。她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朝着正要挑起担子的人小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那人却像没听见一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后,挑着一担包着红绸缎的红木箱子走去了。
整个城里的氛围都让她感觉非常不适,而这股熟悉的气味的源头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当她抬起头来时,头突然疼了一下,一片青色的衣角从她的眼角飞了过去。她朝着衣角飞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她定了定神,朝着衣角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她很确信,刚刚是青色的是袍子的衣角没有错!
当她一路走到城墙底下时,才看见了那个青色衣角的主人,这个人穿的跟其他人不一样,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她朝着那人走去,当她刚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头上束发的玉冠十分熟悉,她伸出手去将这人扳正了来,果然,是景千行,之前不辞而别的那个人。那人捂着心口侧过头去吐出一口血来,这才缓过气来,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熟悉的少女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自嘲道:“这魔物的法力果然够狠,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交代在这里了。”说完后闭上了眼睛,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对着他说道:“景千行,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玉…小殿下?你怎么在这里?”玉珺将他扶正了来,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景千行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喘着气回答道:“禀小殿下,我只是迷了路,误入了这里罢了,小殿下又是为何而来呢?”听了他的话后,少女露出一个笑来,说道:“原来你也会迷路呀?我是跟着姐姐进来的,这座城里的魔物挡了我们的道儿了,姐姐说要把它捉出来狠狠揍一顿!你来得比我们早,一定知道得比我们更多吧?”他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少女雪亮的眼睛点了点头,她看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能自己起来么?需不需要我帮你疗伤?”
眼前的少年却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小殿下的好意,我能自己来。”说着强撑着自己打起坐来,随着他身边气流的流动,地上的石蒜花也被吹得飘了起来,他用法力将混在气流里的石蒜花剔除开来,继续疗愈着自己身上被打出来的伤口,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这才收起法阵来,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玉珺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在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中自顾自地说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碰见你可太好了,虽然也能叫姐姐过来,但姐姐也有要忙的事,我跟这里的人问问题,他们都跟听不见一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谈谈?”
景千行咳了咳,伸出手来指了指东边的一处楼房,开口说道:“去那边的客栈吧。”
玉珺便扶着他慢慢走到了客栈门口,客栈与其他地方一样,虽然门是开着,但一点声音也没有,客栈的掌柜也是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衫,脸上带着苦笑一样的表情,景千行与掌柜打过招呼以后,他才准许他们上楼去。景千行在玉珺的搀扶下坐上了凳子,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猛灌了一口,对着玉珺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玉珺也抽出一只杯子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后皱着眉说道:“这奉邑城也太怪了,就算是有魔物在这里,它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呀?我原先以为街上走动的人都是被吸去了精气的傀儡,凑近了看他们却都是活生生的人,行事却真如傀儡一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景千行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来看着少女回道:“我刚来的时候,以为是这里的一贯风俗就没有太在意,也是问了楼下的掌柜才知道,这全都是因为他们城主要大婚了,而他们的城主要娶的女子,就是占据了这整个城的魔物。”
玉珺愣了愣,皱着眉问道:“你是说,这些人,他们知道他们的城主被迷惑了?”
景千行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近日他们城主大婚,要整个城里的居民都贴上红囍字,穿上红袍子,这是他们城主的命令,而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城里疯长的红石蒜,将它们采来铺路则是那个女子的意思。”玉珺看着景千行淡然自若的样子,好奇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景千行提着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看少女后给她也斟上了一杯,这才回道:“一些是我问了这客栈的掌柜的知道的,一些是我去这奉邑城的城主府上调查后得知的,结合起来,就是我告诉你的结论。”
玉珺点了点头,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你可有办法,帮我姐姐捉住这个女魔头?”
正在喝茶的景千行猛地呛了一口茶水,咳了咳后才看着少女说道:“你看我这一身伤,都是被那个女妖打的,你怎么有信心能捉住她呢?”玉珺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说道:“我比你厉害,你打不过她,我未必不能打过她呀?你见过她了,她长什么样子?”景千行沉思了一会儿,回道:“我碰见她的时候正是大雾的天气,只记得她穿了一身血红的衣裳,头上还簪着几朵红白相间的石蒜花,她看见我后朝我拍了一掌便飞走了,她这一掌着实厉害,光只是一掌就将我拍成了内伤,一掌将我拍到了城墙边,这才碰见了你。”
玉珺笑了笑,说道:“你这看得够清楚的嘛,红衣,头上簪着石蒜花,虽然这城里的人都穿着红衣,但簪着石蒜花的就少见了,这样,多谢你了!你好好养伤,我要把这些消息告诉姐姐去!”刚起身却被景千行一把抓住了手臂,她转过身来看向他,他看了一眼她又低下头去,对她说道:“那女妖不好对付,小殿下,你们万事小心。”
她露出一个笑来,说道:“放心吧!”便冲出门去,只留下景千行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而向着右边走的冥昙很快就碰见了一片从她眼边掠过的红色的衣角,与这里的浑浑噩噩做着自己事情的人不同,她立马追了上去,在空中紧紧追着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个人似乎也发现了她,朝着她撒了一把石蒜花来,她一下子从空中坠落了下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个穿着红袍子的人却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这个人的脸。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他朝着她伸出手来,用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昙儿,你怎么在这里?”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了定心神,确定自己没看错人后,将手放入了他的手中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回魔族处理内乱去了吗?”面前的人笑了笑,抓紧了她的手说道:“都处理完了,想你,就来了,结果误打误撞进了这座城,正想着怎么出去,就看见你了。”冥昙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前的脸确实是佑良的脸,她愣了愣,面前的人却皱起眉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信我?”
冥昙摇了摇头,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将头埋进了眼前的人的胸口,回答的声音却是带着哭腔:“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之前我心痛地不得了,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人伸出手来抱住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是啊,我回来了…”青歌感应着魔物的气息,一路走到了城主的府上,看着偌大的牌匾上写着“姜府”二字,她皱了皱眉,莫非这奉邑城的城主还跟王都的姜悖有些关系?正当她提着裙子准备踏进去的时候,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拦住了。
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收回了手,对着她道:“姑娘,此地凶险,不能进啊!”她看见此人穿着一身白衣,与这城里其他人皆穿红衣很是不同,便收回了伸出去的脚,转过身来看着此人说道:“哦?为何不能进?”此人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这府上有个魔族,你这样贸贸然进去会没命的!我已经在这里蹲守两天了,进去的人就没见出来过!”
青歌看了看此人的装束,沉思了一会儿,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问道:“莫非你是传说中那青山上修仙的道长?”那人赶紧应道:“是是是!在下正是青山戟刎长老一派的弟子,法名守清,此番是跟师兄弟们前来收妖的。”青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朝着此人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守清道长,是我失礼了。”
此人朝着周围看了看,对她说道:“我见姑娘双目清明,还未被这魔物所迷,这里到处都有这魔物的耳目,姑娘随我来,我们到另一处我来细细讲给你听。”青歌看了看眼前这人,又看了看这姜府的门口,点了点头,便随着此人一路走到了离姜府不远的一座小楼里。青歌看着直接走进小楼的守清道长停下了脚步。守清发觉她并未跟上来以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脑子!姑娘你先在门口等着,我把我大师兄叫下来!”随后便跑上楼去。青歌站在门口观察着周围,发现这座楼里溢出的气味的确与其他地方不同,是燃有许多辟邪香,还混合了符水的气味。
她皱了皱眉,虽然她现在在人的肉身里,但还是对这种气味十分不喜。过了一会儿,那个叫守清的道士带着一个身材比他高一些,长得也俊一些的白衣道士走了下来,那个道士看见她后,对她抱了抱拳,道:“我是邬秂,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青歌对着邬秂行了个礼道:“道长好,我叫姜钰柔。”邬秂听到“姜”字愣了愣,问道:“可是与这无华君王同姓的姜?”青歌笑了笑,回道:“正是,这奉邑城的城主姜宣是君王的表亲,而这姜宣又是我的表叔,此番前来奉邑城正是去拜会表叔,只是到了门口时,守清道长将我拦了下来,一路带到了这里,不知是何缘故?”
邬秂看向守清,守清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我还以为她是想出城,这街上的百姓都是问之不应,才去城主府上瞧瞧呢…”青歌听到之后笑了笑,对着守清行了个礼道:“那便是多谢守清道长的好意了,只是我仍不明白,为什么我表叔府上就不能去了呢?”
邬秂听完后,答道:“姜姑娘,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几位长老的指令特意下山来这奉邑城收妖,来的这几天里,我们已经通过各种方法确认了那妖魔就在姜府,且很有可能姜城主已被妖魔挟持,姑娘若是来探亲,我们建议你先回去,此处妖气太甚,久居恐怕会坏人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