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的话乐欢当时没有明白,她全身心沉浸在对乐言行为和内心的猜测里,忍不住追忆往昔。想起父亲在车祸中当场死亡,母亲一息尚存却无力挽救的悲伤往事,她哭了一夜,哭得贾栋梁都忘记了错失彩票的痛苦,只顾得上折腾出百般花样来哄老婆。直到第二天,贾家一大家子亲戚前前后后围堵上门,贾栋梁才重新忆起错失彩票的痛苦,乐欢也终于彻底绝望,她对乐言再也没有期待,只剩下怨恨。
曹芳把“贾家老大中了五百万”的消息放出去了,并且,还添油加醋了一番以增强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清晨,贾家的大门就被一众亲戚敲得山响,吴菊花提心吊胆地去开门,众人鱼贯而入,把逼仄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二姑拽住贾大胜就问:“大哥,你们要卖了房子搬走?”
贾大胜听得一头雾水,反问:“我卖了房子,我住哪儿?”
“栋梁有钱了!还愁你们没地方住?”
“要我说,卖了也好。这个房子也太老旧了。咱们家的都是老房子……哎,一直想装修,也拿不出钱。”
睡梦中的贾栋梁也被人给拽了起来,有人在他耳边说道:“栋梁,你要请客啊!你就是把老爹老娘都带走了,也不能忘本了,家里这些亲戚,你得照顾,咱们是一家人呐!”
贾大胜和贾栋梁被闹得头疼欲裂,无可奈何。亲戚们仿佛在一夜之间得了一模一样的病,病的特点是选择性失聪,无论贾栋梁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贾大胜被眼前的荒诞弄得羞愤,他大喊了一声,喘着粗气撂下话来,说:
“都给我滚!我贾大胜没你们这样的亲戚!我哪里也不去,就打算死在这个房子里。但是你们以后谁都别上我的家门,谁敢来,我大棒子抽谁!”
家中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可是却再也没有了欢度节日的好氛围,人人都垂着脑袋如瘟鸡一般。
乐欢特别愧疚,她熬了一天,吃完晚饭红着脸给贾大胜和吴菊花道歉,说:“爸、妈,对不起,都怪乐言和曹芳,让你们不舒服了。”
吴菊花气不过,听了儿媳妇的话,忍不住附和道:“欢子,你瞅瞅你哥还有你嫂子那样子,幸亏栋梁没有中奖,要是中奖了,他们两个不得拿刀把我们一家都给杀了呀。”
乐欢听得满脸通红,应声也不是,不应声也不是。幸而贾大胜插了话,他叹息道:“这就是没财运。没财运也有没财运的好,家宅安宁就行。”
乐欢还想说点什么,贾大胜却安慰起她来,说:“没事,别放在心上。你们早点休息,盼盼一早就被他们闹起来,现在都没精神了。”
得到贾大胜的理解与爱护,乐欢感动得想哭。她跟在贾栋梁身后回了卧室,忍不住扭头又多看了一眼贾大胜落寞的背影,她当即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贾盼盼爬上床却没有了睡意,贾栋梁把手机给女儿让她看动画片,突然开口道:“欢子,要不然……这次,我们把爸妈带走吧。”
乐欢猛地扭头,胸中潮起一股冲动,她一把握住贾栋梁的手,说:“你怎么跟我想一块去了!我正准备跟你说呢!你想通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