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很快便过去了,不知从何时起,街上的人们脱下了长袖,换上了短衣服。
这些日子里,叶镜圆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公司、医院、家,几十日复如是。
在祁凉的帮助下,她的演技大有长进,最开始时连哭也出不来,后来演技进展到已经能在几分钟内哭出来了,只是她哭得不太好看。
用祁凉的话来说,哭分很多种,呜咽、默默流泪、大哭、歇斯底里……程度的不同震撼人的效果也不同。
最美丽的哭法是眉头微皱,但不能牵扯太多肌肉,眼中含泪,等到台词说完的时候,眼泪如同珍珠般颗颗滴落下来。
再后来,叶镜圆已经能够在哭泣时组织相对优美的面部表情。这让祁凉和吴姐一行人大受感动。
虽然考核演技好坏的标准不止局限于哭戏,可对一个演员来说,连哭戏都不会显然说不过去。
后来,祁凉和吴姐请了两个月的假,专心进组拍戏去了,而叶镜圆还在苦苦等待剧组的消息。
这天,郭姐突然发来消息:【镜圆,准备一下,明天到剧组来拍客串戏份。】
叶镜圆的心像被吹灭的蜡烛再度复燃一样,充满了喜悦。
【好的,具体时间地点呢?】
【明早四点,西郊影棚,争取一天搞定。】
【收到。】叶镜圆回复道,随后便把这则消息告诉了吴姐。
吴姐大方地给叶镜圆放了一天半的假,让她下午便回去休息,好好准备明天的拍摄。
因此,叶镜圆收拾东西,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叶珍不在家,想来是在医院。
不大的出租房里廖无声息,桌上、沙发上堆满了东西,正午的阳光孤独地洒在瓷砖上,远处的一株绿植也奄奄一息。
她们都太忙了,她忙着公司事务,叶珍忙着照顾陈润生,这个家似乎被忽略了。
她叹了一口气,进厕所洗漱了一番,打算看会儿手机,早早吃了晚饭便休息。
【听说你要拍《岚歌行》?】
叶镜圆打开手机,是景照临。
彼时的景照临正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严丝合缝的窗帘杜绝了一切阳光,因而硕大的室内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他凌晨六点从片场回来,身体疲惫不堪,意识却无比清醒,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叶镜圆在的时候他似乎症状减轻了些,自她走后,失眠越发严重了。他睡不着,很想找叶镜圆聊聊。
【是啊,面试了一个客串角色,明天就去片场拍。】
【为什么突然想要拍戏?】
【很多方面的原因吧,因为……《舞蹈少女》结束后,我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样的方向走,还有就是,我急需很多钱……】
【你怎么了?】
【我后爸生病了,需要手术和化疗。】
【我能帮上忙吗?】景照临关心则乱,噔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怎么不和我说?景照临在心里想。
我不想你帮忙。叶镜圆在心里想。
【我还扛得住,我自己可以的。】
景照临知道叶镜圆倔强、要强,可他怕她承受不住。
【不说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呗,主要是在拍戏。】
【我能给你打个电话吗?】叶镜圆问道,还发了一个小熊跳舞的表情包掩饰自己的不良动机。
【可以。】景照临回答道。
“怎么了?”接通电话,景照临问道。
“没怎么呀,就是突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叶镜圆低着嗓子说道。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暧昧,可是此刻,现下,她是真的很想听见景照临的声音。
“咳……嗯……明天去片场,小心点。”景照临突然语塞。
叶镜圆脸上飞红,景照临居然害羞了。
她觉得她和景照临之间现下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她捅破了,是不是……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出事的。”叶镜圆开玩笑着说。
“就你那迷糊的状态,很难让人不担心。”景照临吐槽道。
“我哪儿有!”
“……”
说着说着,景照临居然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叶镜圆问道。
“有点儿。”
“是不是最近又没睡好?”
“还好。”
“你快休息吧。”叶镜圆连忙说道,道了别后便挂了电话。
说来也奇,挂掉电话后,景照临居然很快进入了梦乡……
叶镜圆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连晚饭没吃便睡着了……
三点——闹钟准时响起。
叶镜圆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拍拍脸,很快清醒了过来。
一番洗漱后,她在约定地点等待提前叫好的网约车,花了二十分钟便来到了片场。
她四下张望,并未发现郭姐身影,便拦下一位工作人员道:“你好,我是落裳裳的扮演者,请问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你先去化妆室化妆更衣,然后找那个黄衣服的小哥拿你的剧本,先熟悉一下,等导演叫你了你就上去。”
“谢谢。”
工作人员微微颔首,便匆忙离开了。
化妆室内,男女主已然化妆完毕,男主着一黑色烫金裳服,腰带一束将细长的腰身衬托得一览无余,接上的长发束成髻,右腰处还带一佩剑。
女主一袭红衣,长长的头发分成数十股,通通扎成了麻花辫,再披上红色珠子串成的头饰,十分耀眼夺目。
叶镜圆走进,在最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等待化妆师安排。
一位腰上别着化妆包,手里拿着两把梳子的男性走了过来,“你是?”
“我是落裳裳。”叶镜圆回答道。
“哦……”他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镜圆,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翻阅落裳裳指定的妆发。
几秒钟后,他关上手机,双手龙飞凤舞般在叶镜圆的脸上修修补补,改改画画……
“OK,先到这里,去把衣服换了再继续过来。”
叶镜圆乖乖巧巧地接过衣服,到隔间将衣服穿上,便又返回。
她一瞥墙上的闹钟,五点了。
这妆一化便是两个多小时,叶镜圆坐在硬椅上昏昏欲睡,不得不感慨化妆师的精力之充沛。
“好了!”这一声有如赦免口令,叶镜圆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上镶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旁边用绿丝带盘发,扎到脑后用簪子叉住,余下的头发披在身上,盖上一条真丝蓝红丝巾,手上也戴满了各色珠宝。
脸上阴影和修容打得比较重,欧式夸张的双眼皮下打着偏绿调的眼影,朱唇丰满,竟活脱脱像西域里走来的公主。
那一刻,她觉得她就是落裳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