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迟来的道歉(中)

  “哥,你和叶镜圆是怎么认识的?”陆柏灵坐在副座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前几天不是群星盛典嘛,她是景照临的助理,在现场工作的时候她捡到了我的胸针,我们就说了几句话。”陆白南手握方向盘,注意着车外拥堵的路况。

  “这样啊……”陆柏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生生因果,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了。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多看了几眼。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因为当年在你身边,我见过几面却没有注意的缘故。”陆白南补充道。

  “嗯嗯。”陆柏灵敷衍似的点头,多年前的预感再次不安地涌上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那年,陆柏灵心中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如果哥哥和叶镜圆见了面,他一定会爱上她。

  那是她挖空了心思想:不能让他们见面。

  许是因为和他朝夕相处的这些年,她对他的喜好太过于了解。

  十五岁之前,陆柏灵还不叫陆柏灵,叫陆韵灵。

  有一天,常年经商的父亲出了空难,走得很突然。

  那时候,她只感觉天都塌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地办完父亲的葬礼,情绪错乱地过完了高一。

  一个晚上,母亲突然穿得很是用心,要带陆韵灵出去吃饭。

  只见她知性优雅,穿着鹤红色开叉长旗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有规有矩地盘在脑后,用一根玉簪插着。

  她语重心长地和陆韵灵说:“妈妈可能要嫁人了。”

  她虽然心里反对,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出现代替她父亲的角色,但看到母亲这些年来操持家业的不容易,还是点头了。

  “待会你进去了,要讲礼貌,知道吗?陆叔叔以前和你爸是生意伙伴,最初生意起家的的时候,因为是同乡,彼此互相照顾,关系很好,我想你爸爸知道他来照顾我们,应该不会反对的。”陆妈妈扯了扯陆韵灵的衣领,还是不放心地对她嘱咐道。

  “好。”良久,陆韵灵才从喉咙里冒出一个“好”字。

  走进包间,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儿正挺直了身板坐着,他旁边坐着一个好看的大男孩,那是十六岁的陆柏楠。

  看见二人进门,他热情地打招呼:“来了啊。”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硬是要塞给陆韵灵。

  “灵灵,这是哥哥,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就要和一起生活了。”新爸爸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试图将她牵到新哥哥面前。

  哥哥露出些许生分的目光,却还是礼貌地对她们点了点头。

  “我们韵灵在十一中上学吧?你哥哥也是,以后让司机带着你们一起上下学,也算有个伴儿。”叔叔打破了有些沉默的饭局,试图让气氛更加活跃一些。

  “谢谢……叔叔。”陆韵灵回答道。

  饭局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样吧,咱们给这俩兄妹换个同字辈的名字吧?”热情的陆叔叔又开始瞎出主意。

  “好啊,叔叔你觉得叫什么好呢?”陆韵灵逆来顺受地说。

  “不如,你改叫陆柏灵如何?这样和你哥哥就是同字辈的了。”

  “这个名字好听。”陆妈妈附和着。

  改了名字以后就意味着,以后我和爸爸,关系又断了一层。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从此以后,她就叫陆柏灵。

  叔叔和陆柏楠,不像书里那样的坏爸爸和坏哥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陆柏楠大他一级,经常帮她辅导作业,一边敲着她的额头一边笑话她“笨,连这都不会”,陆柏楠在篮球场打球的时候,陆柏灵会去给他送水。

  等陆柏灵也上了大学以后,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郊游,陆柏楠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牵起她的手,她会靠在陆柏楠肩头睡觉……

  陆柏灵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和羁绊,并非单纯的兄妹关系。

  直到叶镜圆的出现。

  大二的一个晚课结束后,陆柏灵和叶镜圆走出教室,碰见了在隔壁间自习的陆柏楠。

  “柏灵,你也在啊?”陆柏楠叫住陆柏灵。

  “对,我和我室友刚下晚课,正要回去。”陆柏灵回答道。

  叶镜圆微微颔首,向他问好。

  叶镜圆的存在感不强。

  但陆柏楠看她的眼光,不是平静的,虽是一扫而过,却是泛着波澜的。

  这么久了,她从来没看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陆柏楠并不喜欢她。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大抵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于是,那一刻,她飞快地把叶镜圆拉走了,并在心中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他们认识。

  如果哥哥和叶镜圆见了面,他一定会爱上她。

  幸好陆柏楠再没问过有关叶镜圆的事情。她也渐渐和她疏远,有意不和她一起外出,以免再撞见陆柏楠。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她实在想不明白,叶镜圆成绩平平,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优待。

  叶镜圆身边不乏追求者,老师似乎也很欣赏她,就连表演晚会的歌舞主位,都是她叶镜圆的。

  而自己,除了家境比她优渥以外,竟好像样样不如她。

  她嫉妒得发了狂,失了智,竟然趁叶镜圆在阳台晾衣服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的时候,悄悄从背后一推,将她推了下去。

  尽管现在她后悔不已。

  那是她活到现今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正是这件事,将她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

  “阿姨从国外回来,说很想大家,还给大家带了礼物,期待吗?”陆白南对发呆的陆柏灵说。

  “我后悔了。”陆柏灵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什么?”陆白南没有听清。

  “没什么……”陆柏灵缓了过来,“我说,这么久了,我也真想我妈了。不知道她会给我带回来什么礼物?”

  “傻姑娘,等下不就知道了。”陆白南一边说一边打了个转向灯,左拐上了淮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