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的踪影消失在禅房内,钟素初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叶鸾站在远处看着她,她头发有点凌乱,妆容也模糊了,却依然难以掩盖她艳丽的容貌。
她真的很美,皇帝见了她动色心也是正常。
叶鸾转身要离开,她并不想和钟家人有太多瓜葛。
钟素初在身后叫住她:“王妃娘娘……”
叶鸾微微侧头:“你不用谢,我并不是三番五次救你,而是因为三番五次碰见别人陷入困境,只不过恰巧每次都是你罢了。我也知道多管闲事容易惹祸上身,可我本心如此。”
钟素初在身后哑口无言,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出来。叶鸾这次听了赵延渊的,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同她多说话。
屋里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自然也知道她哥哥给这个姑娘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祭祀大典圆满结束,明天一早大部队将启程回京。
叶鸾没有将她无意中撞见的那件事告诉赵延渊,否则他肯定又会揪着她的耳朵说她多管闲事。
离开梵音寺的前一天晚上,明月高悬。
钟素初收拾好了行囊,却满腹心事在屋中踌躇良久,最后轻手轻脚走到钟伊幻禅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兄长,睡了么?”
里面传来一个冷漠又略显不耐的声音:“进。”
钟素初心微微一沉,脚步虚浮地走进去,见他正一身白袍坐于案前看书,一身清冷孤绝。
“兄长。”她又唤了一声。
“有话直说。”
钟素初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想回京,能不能让我一直留在梵音寺?”
钟伊幻看都没看她:“因为皇帝是么。”
钟素初一愣,“你都知道?你……看到他进我禅房了是不是?”
钟伊幻未语,钟素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她嘴角漫开一丝苦笑,“兄长真是狠心,眼睁睁看着我落难,也能视若无睹。”
“难道你不清楚这是你的劫数么?就算这次有人救了你,也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你总得进宫的。”
钟素初垂着头,拳头一点点握紧,“难道所有占卜出来的一切,都没办法改变吗?”
“钟素初,你身为钟家的占卜师,连这一点都看不清?人是没有办法和命运抗衡的,劝你别再挣扎。再想想你姥姥,你不回去,你姥姥怎么办。”
他抬起眼皮冷漠地瞧了她一眼,下了逐客令,“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用你有限的生命多做点什么,别试图挣扎,浪费时间。”
回去的路上天上下起了雨,下的不大,雨点稀稀疏疏地往下掉,连成一段段细线。
叶鸾在马车里坐得闷得慌,出来和赵延渊一起骑马。
她坐在后面撑着伞,外面空气清爽,凉风习习,这场雨一洗前些天的燥热。
叶鸾心情很好,一只手抓着伞,一只手轻轻揽着他的腰,跟随悠悠的马蹄缓缓前进。
她望着细密的雨线,街上一片朦胧,周围一切似真似幻,不由想起一句诗,“天街小雨润如酥。”
赵延渊闻言,扬唇道:“原来阿鸾还会念诗。”
“我虽然没有读过私塾,但还是看过诗书的。”
“嗯,我还以为你不认字。”
“……”
赵延渊微微侧过头,眼底笑意愈浓,“我还以为,阿鸾只会看那种不可描述的话本……”
叶鸾羞红了耳朵,从身后抓住了他的头发,“你再说我就把你头发薅下来。”
赵延渊笑道:“别,秃了不好看。你也想让我变成梵音寺的和尚吗?”
叶鸾弯眼笑,“梵音寺的师傅都很好看啊,虽然没有头发,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英俊的脸,我亲眼所见,一个比一个好看。”
赵延渊知道她的贼心思:“你这么说就是想让我吃醋,我不上当。”
雨势越来越大,大家只得停在附近的林子里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
赵延渊跳下马,向叶鸾张开双臂:“跳下来。”
叶鸾轻轻一跃,被他稳稳接住,没有放弃让他吃醋的计划,继续说道:“嗯——要说梵音寺的小师傅,最好看的应该是长着大眼睛,小嘴巴的那个。”
她添油加醋道,“我还帮他一起抬水桶,他很可爱,还会脸红,还夸我好看,还怕累着我,抬了一段路就不许我抬了……”
她还没说完,某人已经一脸酸意地将她抵到树干上,脑袋凑近,用危险的目光盯着她,“行,叶鸾,你赢了,我现在很生气。”
叶鸾没忍住笑出来,又补救说道:“其实他也没我说的那么好看……”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一起抬水桶,他还脸红了?”
叶鸾忍笑点头。
赵延渊用力掐了把她的腰,叶鸾刚要发出一声闷哼,又被他堵住了唇,男人像禽兽一样深吻着她,仿佛在宣示主权。
大家都忙着拧衣服上的雨水,忙着搭帐篷,忙着吃干粮补充体力,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
就算有,赵延渊也不在乎。
叶鸾快喘不过气了,才用力推了推他,求饶一般说出实话:“其实,那个和尚是个小孩,个头还没有水桶高……”
赵延渊:“……”
?
又在路上耗了一天才顺利回京。
回去后府中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为了半个月以后的婚事。
“阿鸾,那个绣球果然没有白拿到手,你看,下一个新娘果真是你。”景柔一边和一个资深嬷嬷一块选着嫁衣的材质,一边说道。
嬷嬷定下了布料,说道:“王妃娘娘,原本这嫁衣交给宫中的尚衣局来做就可以,不过我听说西边有个绣娘,心灵手巧,做的不比宫中的差,如此的话,还能快一点赶制出来。”
叶鸾点头,“可以啊。”
嬷嬷又道:“娘娘抽空量一下胸围,腰围,臀围,量好后和布料一块儿送到那绣娘的裁衣铺,等着成品就好。”
她又说:“娘娘也可以自己到铺中量,顺便选一下想要的样式。”
叶鸾又有了一个出门的理由,道:“哦,那去吧。”
第二天她和景柔一起去了那个绣娘的裁衣铺,那个铺子的位置和钟素初家的医馆离得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