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魑魅魍魉的修罗道（II）
“什么‘教主’？你撞到头了？别怕，我不是坏人。等我一下——”
男人自顾自说着离开。不一会儿，一根铁管从缝隙插进来，开始‘吱嘎吱嘎’地撬门。
裂缝在铁管的作用下，一点一点被豁开。沙土粉末伴着响动不断向轿厢内掉落，灰尘混进空气中，在光线下形成半透明的烟雾。
缝隙逐渐扩成一个可以容人钻过的孔洞。从孔洞后面，伸出一只手。
“把手给我。小心点脚底下，这个板子很滑，注意别摔倒。先慢慢站起来，站稳了再抓住我的手。”
海尉兰不知不觉被声音中蕴含的温暖和阳光感染，遵从着声音的指示缓缓起身，伸手紧紧拉住那只强壮有力的大手。
一点点被拉出轿厢，海尉兰此时才发现外面的景象完全出乎意料。
眼前就像刚刚经历过地震海啸那种巨大自然灾害的废墟。坍塌的墙壁、崩毁的走廊。她乘坐的电梯被湮没在瓦砾堆中，只剩下半截没被掩埋，如果不注意，根本就难以发现。她就是在这种情况被人发现并解救出来，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幸运。
此时解救她的那个男人就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男人个子很高，尽管有些头发上沾染了不少灰尘，脸上也蹭得脏兮兮，仍旧能看出帅气阳光的感觉。他的笑容里，除了干干净净、还夹着一丝坏坏的邪气。
“哇噢。想不到救的是个大美人，我有点喜欢这场事故了……这样的事哪怕每天来一次都可以啊~~~”
男人的话语中略带轻浮，海尉兰感觉有些反感。
“……谢谢。”
红着脸道谢，海尉兰不自觉别过头。
“没关系没关系、美女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黑鸭子，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
“最近还真是新来了不少人啊。你也是、我屋那个小子也是、估计早上广播那个什么教主也是……真够热闹的。”
听到‘教主’海尉兰神色一变。
“你不认识教主？不是教主让你来救我的？”
她一脸难以置信看着黑鸭子。
“呃，那是什么？我应该认识他吗？我可是无神论，再说我出现在这里只是碰巧，我可不记得被谁命令过……哦，这么一说刚才好像听你也说过这个名字，‘教主大人’什么的……你们是熟人？一起来的？莫非是那个、那个……”
黑鸭子晃着尾指，神色有些黯淡。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呃，正巧发现了就救了呗，救人还需要什么原因？”
“你不是教主！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又不能拯救我。”
海尉兰激动的样子吓了黑鸭子一跳。他完全没搞懂女人这么激动的原因。
“拜托、拜托、冷静点。你是不是被困在电梯里时间太长了、脑子里还有点乱……那个、如果你是要等你男朋友来救你……要不然、你再爬回去试试？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如果是我做了多余的事情那么真是抱歉。呃，需不需要我帮忙、送你回去？”
黑鸭子抬起手掌，和女人保持着距离。略带无奈地说道。
海尉兰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抬头看向天花板。一道深深的裂纹沿着墙壁转角一直延伸，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看上去很可怕吧，我刚才过来路上看到的更吓人——我们现在所在的D栋貌似发生了大规模坍塌。似乎还断开了主脑的控制。如果你那个教主男朋友现在不在D栋的话，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应该是过不来了。而且吧，我估计就算在别的地方也不一定会比这里好到哪去。我觉得大概不只有这一栋发生了意外……”
“……”
海尉兰沉默不语，思绪不知陷于何处。木然聆听着黑鸭子的话。
“本来我是在这边找人的，刚才突然就听到几声爆炸。我从一楼一路走上来，包括你乘坐的，我已经发现好几台‘凭空出现’在走廊的电梯了。那个、怎么说呢，位置都有点诡异。比如你这台，就在走廊正中。刚才还看到一台一半嵌在墙壁里的。好像，真的就是凭空出现的，而且大概就是爆炸的原因。我试着联系主脑，但是一直都联系不上。似乎、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D栋里了。”
“你、你慢慢说，我没听明白……”
黑鸭子又给听得迷迷糊糊的海尉兰复述了一遍他发现的情况。
“你说、发生了爆炸？我怎么没听到爆炸声？”
“谁知道。我想我的耳朵应该是没有问题，也没必要骗你。再说、有没有发生爆炸，你用眼睛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要不然你认为这里是怎么变得这么破破烂烂的？”
黑鸭子指了指身旁。海尉兰的确没办法无视面前如同废墟一般的景象。
这个男人说的或许都是真的——海尉兰没有说出口。
“我要去继续找人了，你呢？离开D栋你就不要想了，你是跟我走还是在这等你男朋友？啊、对了，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你需要我帮你回那个箱子里等着吗？”
他指着海尉兰爬出来那个电梯。
“……”
黑鸭子刚准备离开。一直不说话的海尉兰轻轻开口。
“我也要找人，谢谢你的帮助。不过我不想和你一起走。抱歉……”
“……”
“抱歉。虽然你可能是好人，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找我要找的人。这是我的一点坚持，希望你不要生气。”
黑鸭子的笑容凝固了。尴尬地傻站着。
“这还真是、这还真是、这还真是……”
连说了三遍“这还真是”。
“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突然好想家……黑鸭子脑子里瞬间涌上这个想法。
目视着变成灰白色的男人像游魂一样飘走，海尉兰终于放松了一直悬着的心脏。
她认识黑鸭子。准确地说，曾经单方面观察过这个男人。
她不想和他处在一起。
尽管发生了一些意外，海尉兰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就近的房间爬进通风口。D7礼拜堂位于四楼，幸好她记得D栋通风管道的路径结构。她实在不想在大庭广众的走廊移动，就算看上去没有人。也无法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