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倾塌碎裂的浮士德(XV)
仿佛一道道电流在脑中短路。安东平的身子直接软了下去、半跪在地。双手下意识抱着脑袋、痛苦地发出刺耳尖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长针刺入到整个一切结束,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留下。下一秒、漫天燃烧着的火焰便在一瞬间凭空消散。一片焦黑的走廊里只剩下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男人和站在她身后默默掩唇窃笑的女子。
“……”
“站起来。”
童木棉轻声下达了命令,面前如同机械一般的男人仅仅是微微等待了片刻、就服服帖帖地爬起身。转过头望向她,正不断褪去的黑焰一点点露出藏在里面的那张无比憔悴的脸。已经回复常色的瞳孔中,仿佛什么都不复存在,只留下那一片空洞的白。
但是他对着童木棉的样子。就像是信仰宗教的狂信徒见到真正的神明时才会出现的那种虔诚和尊敬。
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嗬嗬嗬嗬……”
女人抖了抖披散的长发,尽管有些狼狈。还是不掩此刻心中的愉悦。狂放地扬了一下手臂。对着面前的「人偶」,展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那个笑容,一点点、一点点在扩散。
仿佛逐渐延伸到耳根。
“呜呜呜……呜呜……”
杂乱昏暗的储藏室里一声声传出细小的呜咽、哀怨与悲伤混杂的清美童音就像是在人耳边瘙痒的羽毛。如果这一幕不是在这个异常的地点,而是换做发生在普通都市的一角……要是门外碰巧再有个一般人经过的话……恐怕就会从这个让人心里打鼓的声音联想到恐怖故事里经常出没的女鬼灵童、或是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大概也会在街头巷尾传起一系列新鲜诡谲的都市传说吧?
“安德烈你在哪里啊……该死的……该死的仆人……还不回来……还不回来……”
哆哆嗦嗦的小姑娘挤在狭窄的缝隙里,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等待的时间实在太久,眼眶都已有些微醺。
“……鬼怪先生……请不要出现……”
时不时闭上眼睛,一番祈祷的样子。配上那张稚嫩干净的俏脸,更是惹人怜爱。
不知是祈祷灵验还是大难临头。
变化终于出现。
轻轻的推门声吱嘎吱嘎响起,从缝隙吹进屋子的风卷走了储藏室里的安静。听到声音的同时,厄休拉就紧张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逐渐分辨出那个缓缓接近的人影。
——正是离开了大半天都不回来的仆人。
此刻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刚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旧货。木然的身子挪着僵直的步子,好像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步都要酝酿半天才能抬起脚。
“你终于回来了……”
厄休拉急急忙忙地从窄缝里钻出来,说话的情绪也带上了几缕喜悦。
“安德烈呢?……它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
没有看到男人身后跟着的棕熊,让她有些意外。因为熟悉的人出现,也不再像独自一人时候那么害怕。神态口吻也开始逐渐回复平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丝大小姐式的质问和命令感。
但是面前的仆人完全没有回答,那张死气沉沉的呆板脸上,似乎就连开口的打算都没有。
“你怎么了?你不是和我约定好了要带安德烈回来吗,难道你这么大的人还会说话不算数?……”
“……”
仍旧没有回答,面前的男人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一点一点向她靠近。看上去虽然辛苦但是却不紧不慢,逐渐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问你话啊。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没有找到安德烈?……不要……”
想到这种可能性,厄休拉就有些害怕。她可不希望最好的朋友陷入危险之中,在暗自嗔怪这个仆人不中用的同时,自己心里想要去寻找的想法也有些跃跃欲试。
“……”
本就没有多长的距离,再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安东平已经走近了小姑娘面前,两只空洞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似乎在确认某种东西。
“你干吗?好恶心……不要这么看我!你这是在性骚扰!……”
黑洞洞的眼睛把厄休拉盯得有些发毛,凭空感觉后颈都有阵阵阴风吹过。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泛起来,毛孔倒竖。
“把你那肮脏的眼神收回去,男仆!”
不禁用上了大小姐的口吻命令,只不过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
沉默的安东平就像是变成了一株会动的树木,呆板毫无生气的眼睛仍旧直勾勾盯着她。也不眨眼、也不挪动,就像是没有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你——”
刚想再说几句狠话。但是面前的男人却猛地动了起来。他突然伸出的两只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厄休拉的双肩。男性天生的粗糙手掌毫不怜香惜玉地狠狠捏着纤细的肩膀。平日养尊处优缺乏锻炼的软肉被掐得生疼。不禁让厄休拉下意识发出惨叫。
“呀、呀呀——疼——疼!……”
“……”
“松手!你快松手!你这个变态仆人!你要干什么?!”
因为双肩被握着,两只胳膊完全抬不起来。厄休拉只能挥舞两只小脚,拼命踢在面前男人的小腿上。
但是任凭她一下一下无力的踢打,安东平始终都纹丝不动地站着。仿佛一点都没有在意,甚至是感觉不到。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慢慢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光点。一跳一跳,就像只闪光的小虫子一样用身体进行着某种舞蹈。
如果说蜜蜂的舞蹈是交流的语言、那这个光点的舞蹈似乎就是命令的语言。
【撕拉——】
安东平一扬手,撕裂了小女孩的外衣。碎布条包裹的娇小身体也同时被甩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箱子上,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