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倾塌碎裂的浮士德（IX）
女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又用那让人发寒的语气柔声说道：
“看起来你还是没有理解我说的慈悲是什么意思呢……就算你不答应，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然后随便找个别的男人这么去做，那么水嫩光滑的大小姐恐怕不用我威胁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忙呢……到时候我可就不需要遵守什么约定了，是羞辱完之后再杀了她；还是把她当奴隶一样养起来、每天找更多的恶心男人折磨她；或者是别的什么你想都想不到的方法……可就完全随我的心情了。你不答应我的结果只不过是你自己白白去死而已，谁也救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过嘛、如果你接受了我的慈悲，不光你可以活下来。同时还能拯救小丫头的命。一举两得，这无论对你或者是对那个小丫头来说，不都是最好的办法吗？”
女人面带魅意，款款走近安东平。食指勾着、轻轻挑在他的下巴上，神态就像是在挑选趁手的工具，而并非是看待一个活人。
“不！”
胳膊一扫推开女人的手，安东平冷冷看着童木棉。后者叹了口气、一脸失望。
“看来你是打算拒绝我的善意、放弃你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真是个愚蠢的男人。因为你的愚蠢，那个小丫头也会多遭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痛苦的……”
“我还有别的选择。”安东平低着头，轻笑出声。
此刻，他对这个面如天仙但心如蛇蝎的女人升起的气愤之情已经无法衡量。以至于只是听了听她说的那些话手脚都在不住颤抖。在这个世界上、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恶毒的人。就算是那个如同真正的魔鬼一般、肆意玩弄生命的画家。也并不曾使用那些龌蹉肮脏的手段去污辱别人。
她的言行，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够容忍的尺度。
那份恶意远远超过了安东平心中的底线。
“你还有别的选择，我怎么不知道？”
“只要在这里打倒你。就谁都不用痛苦了。”
安东平抬起头，眼中似是决绝。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童木棉毫不在意形象、夸张地笑得前仰后合。
“打倒我？……就凭你？……好吧、好吧、你还真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气势一转。接着红纱翻滚、光洁的赤足轻轻点在地面上，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飘了起来。
“不过……你以为你说不接受我的安排就可以不接受？我实话告诉你，从始至终你都没得选择——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后你都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笑的小虫子，也想妄图破坏我的计划？我的慈悲可不是你说拒绝就可以拒绝的！”
说着女人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偏执以及一丝气恼。尽管还是那个婀娜的姿势站在安东平面前，但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在急转直下，接近冰点。
“……”
“魂之彼方、血河之侧。即以自身为媒，献予深渊之底六百六十六名无根者之主。”
如同呢喃噫语、自安东平嘴中轻吐而出。
他此刻所做之事，是某种名为「咏唱」的神秘。也是作为他所要进行的仪式中最重要的一步。这咒文正是此前管家在最后让他离开时交给他的那个换取力量的方法——是以类似魔术的方式去连接位于另一位面的强大存在，并向其借取力量的行为。
当然、与其说是获得，更准确的说法是交易。得到那份力量的同时使用者自身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至于那个代价究竟是什么，告诉他方法的管家没有说、安东平也并不知道。但是此时他也不想去考虑、或许也容不得他去考虑。无边无际的怒火已经燃尽了心中的全部空间。此时此刻，他只想要足够的力量，去阻止面前这个女人的计划。
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也不惜。
“！你？你这是……”
听见安东平的低语，本来泰然自若的童木棉突然挑起眉角，按捺不住地惊讶起来。
并不理会她的疑问，安东平仍旧在继续着吟唱。
“以此骨为基盘，以此躯为凭依。”
此前，签订那份契约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又消失在他体内的那些飞舞的文字渐渐从他身体表面浮现而出，飘在他的周围，散发出蒙蒙亮光。就像是一条条咬着尾巴的小蛇，又像是散发着黑暗光芒的圆环。在他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腰间缓缓转动，形成总共六个诡异的轮。
这一切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就连安东平自身也只是感觉到莫名的奇异。平凡的他也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见到这种隐藏这个世界的科学之理背后的神秘。
惟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管家并没有骗他。他留下的这个仪式确实有效果，起码从视觉的震撼力来说安东平就闻所未闻。
忐忑的心底也不觉升起了一丝信心。眼前，就是他作为弱者向着自由抗争的第一步。
“以此身心血为系带，以此生寿命为灵桥。”
“不！你给我停下！停下！”
童木棉的语气不再轻松，而是难以置信的恼怒。仿佛安东平正在做的，是一件让她完全无法原谅的事。
她的身体气愤得不住抖动、两臂上的红纱也抬起了前端，就像是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摆动不已。
当然、安东平并不会老老实实听从她的命令。反而因为注意到她的变化而加快了嘴上吟唱咒文的速度。随着他的吟唱、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轮缓缓扩张、愈加宽大，转动的速度也愈来愈快，隐隐带起迫人的风压。
“以五脏六腑为容器，以四肢百骸为食粮。”
“这怎么可能……他的研究。这是他的研究。他的研究成功了！你给我停下，你没有资格使用他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