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各怀鬼胎的罗生门（Ⅶ）
“噗——”他的话让安东平直接被口水呛了一下，险些咬到舌头。“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想解释，但是他也没法解释说其实是因为自己脑袋里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影子，那个影子就和潘小丝正在慢慢重叠。这种说法实在是听上去太扯淡了。其实他从刚才开始就打算默认黑鸭子的猜测，舍得还要费力想办法解释什么……但是在真正听到黑鸭子的口中吐出“一见钟情”这种字眼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羞愤得想要撞墙。
对安东平的表现黑鸭子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意外。他只是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接着就不再提这件事；“虽然还没问过，不过我猜东平心里应该是想要离开这地方的吧？而且应该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我猜的对吗？”
安东平顿时凝固了表情。黑鸭子的话里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怎么可能会有人自己心甘情愿住进疯人院里……更何况是这种恐怖的疯人院……难道面前这个人其实是自己特意跑到这个地方？安东平琢磨着他话语中的引申、瞳孔愈睁愈大。
看着他的表情，黑鸭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啊……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其实我嘛……确实是自己主动跑来这个地方的……”
“……”
因为黑鸭子坦诚承认的缘故，安东平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他在第一次遇到黑鸭子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自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关在这里的。不过显然现在的说法看上去比那个可信度要高得多。安东平心里一边略微忐忑地盘算着黑鸭子说这些话的原因，一边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尴尬地看着他
空气一时也变得有些诡异，就像是倒进了一大桶辣酱的锅里又灌满了黄油。
“一不注意倒是把自己绕了进去……看起来我这些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呵呵……你想知道原因吗？”
“……算了……”安东平在经历了一番谨慎的思考之后，还是说出了违背心意的话。此刻他好不容易有了走进黑鸭子秘密的机会，但是他清楚愈是这种情况愈是不能心急。万一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东平、不用那么拘谨。没什么的，其实我也知道我这种情况大概比较少见，所以会好奇也是蛮正常的。”像是看透了安东平的心意，黑鸭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的确。这种地方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定是不会来的……这里、实在是有点……有点疯狂……”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黑鸭子的表情，生怕一不小心就激怒他。
“没错。这地方本来就是疯人院嘛，就是关疯子们的地方。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是疯了。”
“……”
尽管想说“看上去不是。”，但是想了想之后安东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安静地看着自言自语一般的黑鸭子。
“这番话我确实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嗯……就连小丝也不知道。”想了想黑鸭子又补上半句，似乎是想要表明些什么。
“我可不是什么能帮人解决苦恼的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本事……只不过嘴巴倒是还算比较严。如果你不介意树洞一样的东西，倒是可以说些什么，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知道。”
安东平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努力表现出并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在丝毫没有想到的情况下，他似乎就要接近漩涡的核心。此刻他全部的精神都已经提到了最高点，就连面前男人喉结上的每一个颤抖都注意得清清楚楚，当然他还要把这一切掩盖起来。让事情看上去就像是神父与祈祷者之间例行公事的忏悔一般。
“既然你不介意，我就说一些闲事好了。这些和我们要面对的那个家伙也有些关系。听了之后你或许能更好地处理接下来发生的状况……对我们的计划来说，也许能够有一些帮助也说不定……”
愈是心急安东平就愈是要忍耐，同时也觉得此刻那些铺垫的废话听上去异常的刺耳。在这一刻，他的动机或许比起面前只是想要倾诉的黑鸭子要丑陋得多、也充满了私心——他只是想要得到足够的线索，进而从这个囚禁着他的泥沼之中脱身而已。
“可能你一眼看上去，我并不像是那种单纯的疯子……或者说并没有那么严重的程度……”黑鸭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其实，我并不是我。或者说、我是疯子，我又不是疯子。”
“什么！”惊诧脱口而出，安东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只不过黑鸭子似乎也并没对安东平的冒失举动表露出反感，他大概也清楚自己在说的是让人很难理解的状况。
“就是说，我和他不同。而他又是我……”
安东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好像有一堆神奇的“你我他”在他面前手拉着手跳着舞，让他眼睛和脑子同时发花。
尽管没有开口，但是黑鸭子似乎理解了安东平的想法。也不继续说了，反而一下下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大概是我的疏忽……这些话因为一直只是在我脑子里思考的缘故，可能乍一下听到的东平你有些理解不了……看起来我还是要换个方式来说比较好……”
“嗯。你还是换个方式吧……我的脑子的确是不够用……”坦诚地表达了认输的态度，安东平尴尬地笑了笑。
“我来到这里的时间是在七年前。不过准确的说，十年前我就想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此刻再也顾不得矜持。借着提问，安东平盼望着正在费力咀嚼话语的黑鸭子尽管吐露出关于他的秘密。
“因为我没有办法面对我自己……我……”
仔细思考了片刻。黑鸭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亲手·创造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