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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平定淮西

  812年——819年淮西叛乱,四年始平。平卢复反,两年而平。宪宗削藩全胜告终。

  814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了。他儿子吴元济隐瞒父亲的死讯,以父亲的名义给朝廷上表请求接任节度使。但是他派去朝廷送信的人将淮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宪宗。唐宪宗于是派人去吊唁吴少诚。吴元济没等来封他为节度使的诏书,却等来吊唁的使者,知道谎言已经被戳穿。恼羞成怒的吴元济起兵造反,进攻洛阳。你不让我做节度使,我就打到洛阳做皇帝。

  唐宪宗早想报唐德宗兵败之仇,组织兵力攻打吴元济。

  唐宪宗任命山南东道(总部在襄阳)节度使严绶为淮西招抚使,调集周边十六个藩镇讨伐吴元济。

  严绶首战告捷便有了轻敌之意,不做防备,被吴元济偷袭,败退五十里。

  官军士气大挫,退回境内,不敢再进。

  忠武(原陈许)节度使李光颜新获提拔急于立功,主动请缨去战吴元济。他连战连胜,重新鼓舞起官军的士气。

  吴元济急向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和平卢节度使李师道求援,以唇亡齿寒的道理说服他们出兵相助。

  王承宗于是上书要求唐宪宗赦免吴元济,言辞傲慢并且充满威胁。

  唐宪宗不予理会,打算先拿下吴元济再找王承宗算账。

  李师道见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发兵南下,名为帮朝廷打吴元济,实际上准备在关键时刻帮吴元济打朝廷。

  同时李师道派出特工队到官军后方进行恐怖活动,焚烧粮草,杀人越货,制造混乱,扰乱军心。他们甚至潜入京城刺杀主管战事的大臣。

  宰相武元衡和大臣裴度在上朝的路上都遇到刺客。武元衡被刺客砍掉脑袋。裴度因为戴着厚厚的毡帽,受了伤但保住了脑袋。文武百官吓得晚上不敢出门,天亮才去上朝,搞得唐宪宗的朝会都没办法正常进行。

  这里需要稍微解释一下唐朝朝臣的作息时间。

  古代上班时间跟现在不同,是凌晨上班,中午下班。

  唐代京官卯时(早晨5点到7点)上班,先在朝门外签到,俗称“应卯”、“点卯”,然后排队进宫等候早朝。为了5点之前能赶到皇宫,他们通常半夜就得起床。

  皇帝可以稍微晚起一会,但也得在6点早朝开始前到达朝堂。

  早朝通常一两个小时结束。下朝后大臣们可以享用皇宫提供免费的早点:烧饼、馄饨、小米稀饭、羊肉泡馍等自助餐。陕西人自古善做面食,那时已有饺子、馄饨、煎饼、蒸饼(馒头)、飚饪(烧饼)、胡饼(芝麻烧饼)、红绫馅饼(酥皮加糖馅烧饼)、汤饼(烩面、泡馍)等。

  早饭后文武百官各回各的办公室继续上班。高干的办公室一般在宫内,方便皇帝召唤。其他人在皇宫附近。正常情况下,朝臣午后就可以下班回家了。那时公务员只上半天班,比现在人爽。但是他们没有双休日,每十天才休一天。

  因为刺客横行,大臣都不敢走夜路。皇帝早朝等到天光大亮也聚不齐朝臣。

  唐宪宗下令关闭城门挨家按户搜捕特工,把每家炕席都掀了也没找到特工的影子。搜来搜去搜到了成德驻京办事处。唐宪宗对王承宗早有怀疑,下令把人抓来审问。

  严刑之下屈打成招,办事处的人承认他们就是特工。

  唐宪宗将王承宗的罪行公告天下,勒令王承宗投案自首,否则将要派兵讨伐。

  之所以没有立即宣战是唐宪宗不想两线作战,想先解决了吴元济再说。但是急于立功的魏博镇和与成德有仇的卢龙镇闻风而起,派兵攻打成德。唐宪宗不得已宣布讨伐成德,令成德周边藩镇出兵助战。官军因此陷入两线作战。

  李师道的特工队逃出长安后纠集人马准备血洗洛阳,焚烧洛阳的皇宫。但特工队里有个小兵向洛阳留守告发了暴恐活动。官军随即包围了特工队,抓获特工队的首领。

  经过审讯,唐宪宗知道李师道才是暴恐的幕后黑手。不过考虑到三线作战兵力实在不足,唐宪宗没有声张,暂时把这事瞒下。

  心虚的李师道上书唐宪宗表示归顺中央。唐宪宗假意嘉奖他,封他为名誉司空,设法稳住他。

  战事久拖不决,进展缓慢。两线作战虽然不断取胜,但都是小胜,零敲碎打,没有伤其筋骨。眼瞅着钱粮哗哗地往外流,国库已经撑不住了,唐宪宗心里开始着急。

  严绶畏敌惧战,只守不攻,白白耗费钱粮。唐宪宗把他调回京城,将他的山南东道拆分。与淮西接壤的唐、随、邓三州(在河南南部)独立出来成为一个藩镇。唐宪宗把禁军将领高霞寓派到前线担任唐、随、邓节度使。同时唐宪宗任命宣武节度使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代替严绶统一指挥淮西作战。

  韩弘上任后下令转守为攻。各路官军开始向淮西攻击前进。战事略见起色。

  唐宪宗刚有点笑模样却接到前线失利的战报。他寄予厚望的高霞寓大败而回。

  原来韩弘“欲倚贼以自重,不愿淮西速平”。他想借这个机会增强自己的实力,不愿淮西之乱被迅速平定。他让别人去啃硬骨头,自己等着摘桃子。

  高霞寓立功心切,连战连胜,杀入敌境。但是后方接应不利,高霞寓遭到吴元济反扑,大败而回。韩弘趁吴元济集中兵力对付高霞寓,出兵袭取了郾城(河南漯河郾城区)。

  李光颜攻克陵云栅(河南周口商水县西南),但没有兵力配合,不敢孤军深入。

  韩弘暗中拖官军的后腿,使战事久拖不决。

  淮西之战进行了两年多没有结果。朝中停战的声音又开始升高。唐宪宗烦闷不已。

  宰相张弘靖劝他不要两线作战,暂缓河北战事,先集中力量拿下淮西再说。

  唐宪宗接受建议,从河北抽调部队去增援淮西。他任命名将李晟的儿子李愬[sù]为节度,让他去唐州接替高霞寓。

  李愬到了唐州,看到部队惨败之后士气低落害怕作战,只能给时间让部队休整,恢复士气。

  战争至此已将近四年,淮西军民也开始厌战。天天打仗,生产没法正常进行,军民的口粮都成了问题。百姓成群结队逃出淮西。后来军队也成建制地向官军投降。

  文城栅(在河南驻马店遂平县西南)守军举城投降李愬。

  当初唐州部队就是在进攻文城栅时惨败。吴元济称之为铁城。官军畏之如虎。如今文城栅没用官军一兵一刀就投降了,官军闻之士气大振。

  李愬率军进驻文城栅准备反攻吴元济。李光颜等也开始重拾攻势。

  宰相斐度自告奋勇前去淮西督战。他代表朝廷坐镇郾城,名为督战实为代替韩弘统一指挥各部作战。他做主召回各路部队的宦官监军,让带兵之将放手去打。

  战局马上得到改观。

  李愬制订了一个奇袭吴元济老巢蔡州(河南汝南)的计划。斐度看了大加赞赏,当即批准。

  裴度率李光颜进逼吴元济,吸引吴元济的注意力。李愬则按兵不动,麻痹吴元济。吴元济以为李愬无意进攻,将主力调到北边防御裴度。

  817年冬,李愬率军突袭蔡州。

  十月的一天晚上,气温骤降,风雪交加。李愬突然下令紧急集合,全体出动攻打蔡州城。众将闻听大惊失色,但军令如山,众将也只得遵命行事。大军顶风冒雪向蔡州急进。

  夜深天寒,风雪大作,旌旗都被凛冽的寒风撕裂。风刮到脸上跟刀割一般。好些士兵和战马都冻死在路上。

  大军一路强行军奔抵蔡州城下。

  李愬看到城边上有一个鸡鸭池,命令士兵用棍棒驱赶,让鸡鸭“叽嘎”的叫声掩盖行军声。

  蔡州守军做梦也没想到敌军会在这种鬼天气下袭击蔡州,毫无戒备,都正在热乎乎的被窝里酣睡。

  突击队员溜到城下,悄悄爬上城头,杀死熟睡的守门士卒,打开了城门。大军一拥而入拿下蔡州,活捉了吴元济。

  吴元济被押解京城后斩首。

  淮西平定后,各藩镇眼见实力强劲的吴元济都落得如此下场,惊恐不安。对朝廷曾怀有贰心的藩镇,纷纷向唐宪宗表示归顺。

  成德请求割地投降。之前说割又没割的德、棣两州正式割让给唐玄宗。唐宪宗接受成德的归顺,恢复了王承宗节度使的职务。

  搞恐怖活动刺杀宰相的李师道向唐宪宗请罪,让自己的儿子入朝做人质,并且割让三州。唐宪宗也赦免了他的罪行。

  但是李师道的老婆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反对李师道主动归顺朝廷。她对李师道讲:我们有12州十万兵马的实力,为什么要怕朝廷。朝廷要打就让他们打。我们打输了再割地不迟。

  李师道向来听老婆的话,于是向朝廷反悔。

  唐宪宗马上调兵去打李师道。

  各路诸侯为表忠心积极响应,挥军杀入平卢。韩弘这回也不敢怠慢,第一个杀入平卢。李愬再次率军参战,“与平卢兵十一战,皆捷”。

  平卢在诸侯围攻下不断丧师失地。李师道忧郁成疾。

  唐宪宗又放出话,只取李师道一人的性命,其余不问。李师道的部将不愿再战,纷纷投降朝廷。

  李师道节节败退,只好收缩防线,沿黄河筑城防守,做困兽斗。为了抢修城池,他命令妇女也必须上工地干活。百姓因此怨声载道。

  李师道抽调一万多部队交给部将刘悟,让他驻守黄河要塞阳谷(山东聊城阳谷县)。

  819年,魏博军队偷渡黄河。刘悟毫无防备,被魏博军队杀败。

  李师道认为刘悟肯定是故意放水,派人去杀刘悟。刘悟一怒之下带兵袭击郓州(山东泰安东平县),骗开城门杀进城去,抓住李师道把他杀了。

  刘悟以李师道的脑袋作为信物向官军投降。

  平卢淄青镇之乱随即结束。

  平卢淄青是反叛藩镇里实力最强的一个藩镇。唐宪宗将其分为三个藩镇分别派人管理。

  至此,历时六年的削藩之战取得重大胜利,唐王朝重新统一。各藩镇争相朝贡,接受中央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