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年——1126年金人侵宋,兵围汴梁,钦宗割地纳贡求和。
阿骨打在拿下燕京后不久得病,返回金国,在回去的路上死了。他的弟弟金太宗继位。
阿骨打死后,平州(河北卢龙)的辽军降将张瑴[jué]打算把平州献给宋朝。
宋徽宗大喜。平州也是宋朝想要收回但金国不肯给的汉时旧地。有人送上门来,宋徽宗如何不喜?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良嗣说,我们跟金国现在是盟友,招降纳叛是要得罪盟友的,将来后悔可来不及。
宋徽宗不听。
宋徽宗派人与张瑴接洽纳降。张瑴提出条件,只要允许我世袭平州,我就把平州献给宋朝。宋徽宗于是封张瑴为平州节度使,允许世袭。
宋朝使节拿着委任状来到平州。这时金人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派兵讨剿平州。张瑴战败,弃城而走逃往宋朝。金人向宋朝要人,说你们要是不把张瑴交出来,我们就派兵自取。宋徽宗吓坏了,令人把张瑴勒死向金人赔罪。
没占了便宜还落了一身骚。宋朝因为招降纳叛与金国交恶。
西夏向金国称臣,奉金人为主。有了比辽人更牛的新老大撑腰,西夏向宋朝发起进攻。
金国为了报复宋朝招降纳叛,不但没有阻止西夏还趁机进攻宋朝的蔚州(河北张家口),连陷蔚州数城,断了宋朝收复云中各州的念想。
宋徽宗没敢派兵反击金国,但也咽不下这口气。他秘密招降天祚帝,打算跟辽人联手反击金国。
天祚帝先是同意投降宋朝,后来转念一想担心落得张瑴的下场,最终没有来宋朝。
宋朝再次招降纳叛,虽然未遂,但被金人知道后又落下一个把柄。
1125年,金兵抓住了天祚帝。辽国正式灭亡。
辽国残余跑到中亚建了一个小国,史称西辽。西辽后来被蒙古人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辽人(契丹人)的消息了。
“契丹人哪里去了?”是现在文史考古学家的研究课题。
金人在打下燕京之后的几年内一直在集中精力消化新占领的领土,清剿辽国境内残余部队,主要是搜捕天祚帝。这些工作做完之后,金人开始把目标对准宋朝。
宋金之间的战争随即爆发。
金国在抓获天祚帝的当年就向宋朝发起进攻。
金太宗在南侵前两个月开始准备,一方面“命有司拣阅善射勇健之士以备南伐”,挑选精兵准备南侵;一方面假言阿骨打临死前同意把云中各州还给宋朝,邀宋朝到太原“议交割云中地”,以此麻痹宋朝。
“帝颇信之”。宋徽宗竟然信以为真。
金军整编完毕开始秘密集结、部署。
“时金人部署已定,而举朝不知,遣使往来,泄泄如平时。”宋朝的朝廷一直被蒙在鼓里。
童贯作为宋朝特使已经到达太原。他派专门负责外交的官员马扩去找金人接洽云中各州交割事宜。
金国大将宗翰在军营里接见马扩,对马扩说:我们签订了盟约,但你们违背盟约招降纳叛,这事咱得说道说道吧?
马扩说:这事我们也很后悔。希望我们能够不计前嫌,重修旧好。
宗翰轻蔑一笑,说:你们还想向我们要领土?应该你们割地给我们,向我们赎罪才对吧?
马扩惊得目瞪口呆。
马扩回来对童贯说,宋金战争不可避免,赶紧备战吧。
童贯不信:他们刚打完辽国就准备发动新的战争吗?
很快消息传来,金军攻破蓟州。
金国不宣而战。
先前献涿州、易州降宋的辽将郭药师被宋徽宗任命为同知燕山府(相当于北京副市长)。金军杀来时,郭药师率军迎战,败给了金军。郭药师决定叛宋降金,绑了燕山知府(相当于北京市长)蔡靖,献出燕京,投降金国。
金太宗大喜,任命郭药师为燕京留守,赐姓完颜。
“于是燕山府所属州县,皆为金有。”
金军果然实现阿骨打两三年内夺回燕京的预言。
负责前线指挥作战的童贯深知金兵的战斗力,借口回朝跟皇上商议应敌之策,跑回京城。前线将领劝他不要走,对他讲你一走我们这里群龙无首、六神无主,军心就会动摇。童贯不听。
金军继续南下,遇城则攻,攻不下便绕城而过。宋军不敢出战,无奈地目送金军南下。
宋军以步兵为主。金兵以骑兵为主。步兵守强攻弱。骑兵攻强守弱。宋军擅长恃城固守,打消耗战。金军善打野战,速战速决。宋军不敢出城打野战,希望金军来攻。但人家不攻,宋军就没了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在城外跑来跑去。
宋军也想过发展骑兵,但军费不给力。
中国在唐朝时失去了产马地大西北。中原只能用重金从周边少数民族人手里买马。一匹马需要好几十贯铜钱,几乎是一斤马肉换一斤铜。
买马的费用再加上养护费用,“一骑之费,可赡步军五人”,建一支骑兵团的费用可以建五支步兵团。宋朝财政困难,能省则省,昂贵的骑兵被归入“节省”之列。
宋朝重文轻武。文武百官文官占了九十九。历来文官主和,武官主战。文官主张和为贵,不喜欢打仗,对国防重守轻攻,因此重视步兵而不重视骑兵。
王安石变法曾以“保马法”让百姓帮助军队养马,但被认为是扰民,废除了。
不重视军队建设埋下苦果。宋军与金兵交战从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只能被动挨打,不敢主动出击。
金兵采用蛙跳战术一直坚持向南方深入,直插汴梁城。
面临突如其来的战争,宋徽宗不知所措。眼看着金兵铁蹄步步逼近,宋徽宗魂飞魄散。三十六计走为上,宋徽宗决定去南方视察,其实就是逃之夭夭。
大臣们死拉硬拽,怎奈宋徽宗已经铁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大臣李纲说你非走也行,把皇位禅让给太子,让太子替你指挥抗金,守住京城。只有守住京城,挡住金兵,你才能有机会跑得脱。否则你前脚跑了,京城丢了。金兵后脚就追上去了。你就是跑也跑不远。
宋徽宗一想是这么个理,但是不禅位让太子监国不行吗?
李纲说不行。要想京城守得住,太子必须有最大的权威。
宋徽宗也早有禅让之意,痛痛快快把皇位传给太子赵恒。太子即位为帝,被尊称为宋钦宗。宋徽宗退位之后成了太上皇,去到南方避难。
宋钦宗大敌当前接过皇位不知道笑好还是哭好。面对主和主战吵做一团的大臣,他也不知道是战好还是和好。没主意的宋钦宗只好一面死守,一面求和。
宋钦宗派兵两万去增援黄河防线。这支军队出征时,百姓自发去送行。但见士兵上马后双手紧抓马鞍不敢松手,百姓都忍不住笑。可以想见宋军平时多么缺乏训练。
宋军相对善战的军队都在边境。内地军队因为久无战事战备松懈,只是滥竽充数而已。西北边防军因为经常跟西夏作战,战斗力相对较强。金兵也知道这个情况。金兵南侵时,宗翰率军从山西杀入宋境,切断了西北军与内地的联系。
金军杀至黄河北岸。南岸守军看到金兵杀到望风而逃。金兵兵不血刃跨过天堑,兵临东京汴梁城下。
汴梁城高墙厚,金军攻城不下。眼见宋军援兵不断赶到,金军担心后路被断,于是答应宋朝求和。
金人狮子大开口,要求黄金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牛马一万头,绸缎一百万匹,割让太原等三镇。宋朝还要向金国称臣、尊金帝国皇帝为伯父。
宋钦宗满口答应,只要金军同意撤兵,什么条件都答应。
宋钦宗一一照办,认真执行。赔款的数额巨大,国库里金银根本不够,他派人在京城里挨家挨户的搜。
援军陆续到达,开始与金兵接战,虽然败多胜少但让金兵忧惧之心越来越重。
大将种师道建议宋钦宗固守待援,让勤王之师不断袭击金兵让金兵日夜不得安生。等金兵扛不住撤走时,我们先趁他们过河时打他一个半渡而击,然后利用骑兵追击和河北各城的守军一起再打他们一个腹背受敌。我从来没听说过孤军深入还能全身而退的。
但宋钦宗已经被吓坏,只想赶紧把煞神送走,根本不想考虑什么作战计划。
李刚坚决反对割让太原三镇,扣留了宋钦宗让三镇向金兵投降的诏书。
金人责备宋钦宗派兵袭击金军干扰议和。宋钦宗担心议和不成,向金人道歉,把责任推给种师道和李纲,罢免了这两人的职务。
太学(中央党校)的师生们义愤填膺聚众抗议。他们聚集宫门上书宋钦宗说李纲、种师道是忠臣,张邦昌、蔡京、童贯等人才是奸臣。
张邦昌是宋钦宗派去跟金人议和的大臣。
当时百姓闻讯聚集宫门外声援,人数多数万人。主和派大臣在下朝时遭到师生和百姓的咒骂和殴打。宦官传旨让宫外众人解散,被人当场打死。
宋钦宗担心爆发民变,下令恢复李纲和种师道的职务。等众人散去后,宋钦宗秋后算账,令人捉拿带头闹事者。
勤王军队越来越多,金军越来越沉不住气,不等宋钦宗凑够钱数就先跑了。
金人一走,警报解除,君臣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