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诗三人刚刚走进柳府,就看见小唯焦急的等候在府门处,她一边跺着脚,一边朝府外望去。等看见柳如画时,小唯则快速的跟了上去,一把拉住自家小姐的手,将嘴巴凑近柳如画的耳朵边,低声道“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柳如画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的悠闲生活还没有享受够呢,这朵黑心莲咋就回来了呢?“老太太人呢?她知道吗?”
小唯迟疑的望了一眼齐景玉,柳如画则淡淡的道“无妨,六皇子不是外人!”
一句话说的齐景玉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不是外人,画儿居然说自己不是外人,那是不是。。。齐景玉俊脸微红,温柔的望向了柳如画。而后者则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道“六皇子,你想多了。”说完,齐景玉的脸色一白,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忧,杵在原地进退不得。
此时,柳如画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注他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黑心莲的问题,她看向小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先回园子里去吧”。于是,四个人便匆匆赶回了柳如画的静园。这是齐景玉第三次来静园了,站在园子里,远远望着圆形拱门上书写的那两个鎏金大字,齐景玉无奈的笑了笑,“静园”,许是太傅早已知晓自己的小女儿从小顽劣,希望她能够安安静静做个娴静温柔的淑女,才给这园子起了个如此文雅的名字吧?只可惜,终究是让太傅失望了,齐景玉望着那个活泼爱笑,精力充足的女孩子,不由的摇了摇头,根本就跟“静”字搭不上边嘛!
一进园子,柳如画就转身问小唯“小唯,快说,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柳如诗也一脸好奇的望向了小唯。
小唯这才将事情的原委细细的说了一遍。原来,今日的蹴鞠大赛,小唯是准备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一起去看看的,但是由于小唯前一晚起夜时不小心着了风寒,早上起来就浑身乏力,头痛不已,一向体恤下人的柳如画见此情况,就安慰了小唯几句,让她不要跟在自己身后了。小唯在主子的关心爱护下,留在了静园里休息。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唯用过饭,去园子里找相好的小丫鬟说话,不想却看见园子里人来人往,一片混乱。好奇的她便拉住一个熟识的姐妹,细细询问了一番,这才得知原来二奶奶将二小姐从庄子上给接回来了。小唯就更惊讶了,二小姐不是被老夫人赶去庄子上闭门思过一年了吗?怎的才去了一两个月就回来了?那个小姐妹见小唯如此好奇,便又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老夫人是将二小姐赶到了庄子上去思过,在庄子里二小姐也很乖的每日抄送佛经,为家中的奶奶祈祷,与庄子上的农户仆妇们也相处甚好,一副脱胎换骨的模样。但是,前日夜里,二小姐却突然梦魇了,不仅高烧不止,还尽说些胡话,于是,庄子上的管事便请来了郎中为二小姐诊治,岂料好几位郎中均束手无策,一直高烧的二小姐昨日突然浑身抽搐起来,管事一时情急,便连夜赶车将二小姐给送回了柳府,老太太本来还在生气中,可当她一看见病的不省人事的孙女时,再多的气也瞬间消散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年纪轻,做错点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于是,老太太着人去宫里请牌子,预备让太医院的太医来为二小姐诊治。这个时候,二奶奶却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说是让陈静妍跟安阳公主说说,让公主着人去太医院打个招呼,延请太医来为二小姐医治。老太太思虑着,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请来太医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就应了二奶奶的请求。很快,宫里的太医就赶来了,仔细为二小姐诊治之后,便道二小姐是因为饮食不佳,忧思过度,且又感染了风寒所致,不过,幸而发现的及时,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以后在饮食上面便要更加注意点了,不仅要膳食合理,更要悉心调养,方可慢慢康复。
柳如画听见之后,方笑问道“二姐是该好好的将养将养了。只是,小唯,你可知这太医姓甚名谁么?”
小唯低头想了想,道“奴婢不知道,只是刚刚奴婢在大门处时瞧见府里管事将太医送了出来,见他着一件青衣,年纪约莫四十多岁,面皮白净,络腮胡子,小眼睛,看起人来总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柳如画微微蹙了蹙眉,这可怎生是好,又不知道这个太医的姓名,调查起来颇有些费功夫啊。正在这时,站在她身边的齐景玉突然插了一句,“小唯,那个太医的额头上面可有一个圆形的伤疤?大概有这么大”齐景玉伸出手来,在小唯的面前稍稍比划了一下。
小唯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是啊,奴婢记起来了,那个太医额前是有那么大一块伤疤,还是圆形的呢,奴婢当时还在想,这个太医怎的如此倒霉,好好的一张脸,偏偏被个络腮胡子与伤疤给毁了一半。六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不同于小唯的激动与欣喜,柳如画则显得异常的平静,她淡淡的问齐景玉道,“你认识他?”
齐景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太医叫李书,原是太医院一个小药童,为人勤奋,颇受太医院各位院正的喜爱,后来也渐渐的爬到了太医助手的位置。只是前几年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安阳送给皇后娘娘的补品,安阳于是大怒,要将其处死,你也知道,安阳从小就蛮不讲理的。当时,太医院几位院正都为其求情,均未果,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幸亏公主身边的陈静妍上前说了一句情,这才免了死刑。只是以安阳的为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安阳就着人在其额前用圆形烙铁烙了一个圆形的印子。说起来,陈静妍那一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情,可见她小的时候还是挺善良的,只不过后来变坏了而已”。
柳如画冷笑一声,恐怕她不只是想做件好事情吧,应该是想在宫里积累好人缘吧?这小药童虽然不起眼,但却甚得各位院正的欢心,且又悉心学医,不日之后,定然在医术上面有所成就。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情,她陈静妍又怎会白白放过呢?当时陈静妍年纪那么小,便有如此深沉的心机与城府,果然是朵不小的白莲花呢!“那后来呢?”
“后来,李书便不如之前注意打理自己,更是索性留起了络腮胡子,一心钻研起医学来,所以他在医术上倒是小有成就的”齐景玉微微叹了一口气,“人这一生,实是充满了诸多变数啊!”
柳如画听完了齐景玉的介绍与感慨,嫣然一笑,“有的人善于利用变数,而有的人却容易被变数说扳倒,成不成功,在乎于人的心境罢了”。
齐景玉闻言,微微一怔,低头思虑了一会,方笑道“不错,画儿这话说的极是,倒是你比我看的更通透些!”
因为我比你年长许多啊,柳如画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姐姐,小唯,我们走吧”。
“去哪?”一直在旁边做背景板的柳如诗莫名其妙的望向自己的妹妹,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之色。
“当然是去看望我们病的很重的二姐姐了,她也是你的好妹妹呢”柳如画继续微笑道,率先走了出去。齐景玉见柳如画走了,也紧随其后。
小唯眨着大眼睛盯着柳如诗看,犹疑的开口问道“大小姐,我们也一起去吧”。柳如诗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也点了点头,带着小唯一起追了出去。
四个人很快便来到了二小姐柳如慧所住的兰园,兰园因园子里种有许多形态各异,气味芬芳的兰花而得名。柳如画望着满园子的兰花,不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也很喜欢这里的兰花呢,虽然她也很喜欢自己园子里的那些玉兰花与玫瑰花。齐景玉见柳如画一脸喜爱的望着那些高矮不一的兰花,便笑道“画儿喜欢这些兰花么?不用羡慕柳如慧,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一定给你布置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园子,好不好?”他黑色的眼眸里闪动着如星子般耀眼的光芒。跟在他身后的清风一脸的鄙夷状。他是刚刚才赶到柳府的,蹴鞠比赛结束后,他就一直找不到自家主子,后来还是在三殿下的指引下,才找到了正在柳府中做客的齐景玉。清风一脸的郁闷,有这样的主子么?找到女票了,就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不管不顾了,真是个重色轻仆的主子呢。
“谢谢你啊,六皇子殿下,臣女暂时还不需要”柳如画现在可没有心思同齐景玉嘻嘻哈哈的,她想去看看柳如慧的情形,不管是不是装的,都要亲自去看一看,老古话不是说的好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柳如画一进内园,就看见大门处聚集了不少丫鬟仆妇,她刚走近房门,就有一群人向她问安,她礼貌的朝她们点点头,“祖母在里面么?”众人齐齐的点了点头。柳如画便自个儿撩开门帘,走进了内室。一进内室,柳如画就看见祖母正坐在床边,愁眉不展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柳如慧。见柳如诗、柳如画来了,祖母便微微叹了一口气,“诗儿、画儿来了啊,一起过来看看慧儿吧”。
柳如画轻轻的走到祖母身边,蹲了下来,挽住她的手,安慰道“祖母,您别担心,慧儿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宫里的太医不是来看过了么?说二姐姐只要安心静养,便一定可以康复的”。柳如画抬眼扫向四周,没看见自己的母亲,就知母亲肯定是赌气不愿意过来看望柳如慧,便又继续道“祖母,孙女刚刚从母亲那里来,母亲原本打算跟我们一起来看看二姐姐的,只是她最近身子弱,时常夜里失眠,又要看顾弟弟,所以就不能前来了,她让我转告祖母一声,也向二婶道一声歉意”。柳老夫人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慧儿那么加害樱雪,樱雪心里肯定是有怨言的,但她能说出那些话,也是相当大度的了,不想来就不来吧,随她去好了。只要不吵,便是不错的了。
陈艳茹在一边看着,心里十分生气,若不是大房家几个闹出的事情,自己的慧儿何至于有家不能回呢?这次回来还要历经千辛万苦的寻找由头子,哼,都是这些人害的。她用手紧紧的握住汗巾子,强制自己不要发火,要保持镇定,这些都是回家前慧儿告诉自己的,即使心里再不舒坦,为了慧儿,她也得忍住。柳如画见陈艳茹那憋屈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的很,便故意问道“二婶,您也不要担心,二姐姐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悉心调养就好了。哦,对了,画儿这里有一副药方,专治气血不调的风寒症状,这个还是上一次太医院王院正开给我的呢”柳如画从怀里掏出一张医笺来,又微笑道“还是多亏了六殿下的面子大,不然还求不来这张灵方呢”,于是她朝齐景玉福了福身子,道了声谢,还暗自眨了眨眼睛。齐景玉会意一笑,接过柳如画手中的医笺来佯装看了看,便笑道“是了,这张医笺上面乃是王院正多年来的心血结晶,对气血不足又感染风寒的病人效果最好,柳老夫人不妨看上一看”于是,便又将医笺递给了柳老夫人。柳老夫人闻言,便接了过去,仔细一看,药方上的药物配伍都是极好的,也是极其对症的,她微微一笑,便谢道“多谢六皇子殿下了”,随后又命人根据医笺上面的处方出去抓药。
陈艳茹急急的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全是苦药,心里不由的恨得牙痒痒的,柳如画这个小贱蹄子就知道使坏,可又敢怒不敢言,只想着日后若得了机会,定要将其狠狠的整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