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登基

  赤芍快步走进寝殿,在皇帝床前坐了下来,他拿起皇帝的手腕,搭起脉来,然后又拿手翻翻皇帝的眼睛,之后便闭上眼睛,安心诊起脉来。没过一会,他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然后又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沉默不语,眉头微蹙。“长老,如何了?”齐景轩恭敬的问道。赤芍沉着脸道“皇上这情况令人不安啊,如果情况好的话,可以醒转一次,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可能。。。哎,不管怎样,还请殿下们准备一下吧,老夫已经尽力了”赤芍无奈的看着齐景轩与齐景玉。齐景轩听完之后,脸色也不淡定了。齐景玉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说。。。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赤芍的衣衫“你这个老头,说什么话呢?父皇不会有事情的,你这个庸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给本殿滚出去。。。”齐景玉气急败坏的嚷道。赤芍轻轻的甩开齐景玉的手,然后用手掸掸被齐景玉拉扯过的衣袖,淡淡的说“六殿下是吧?你好大的脾气啊。虽然你是大齐的皇子殿下,位高权重,但是我药王谷世代隐匿于世,跟你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就凭你还命令不到我。。。”他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讽刺意味。齐景玉愤怒的看着赤芍,手紧紧的捏了起来,手上的青筋直冒。齐景轩见两人快要杠起来了,便出言相劝道“长老,六弟,你们不要再争了,一人都少说一句吧,父皇还在昏迷中呢”。闻言,两人都不语了。

  听到赤芍长老如此说,御医们都点点头,深以为然。至于原因,赤芍给出了答案,说是皇帝早年劳累过度,留下一身伤痛,再加上这次发病比较急,所以就昏迷不醒了。对于赤芍的说法,御医们都没有持反对意见,齐景玉看见那一群拿着俸禄的庸医,心里是又急又气,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他却束手无策,只能保持沉默。

  于是,齐景玉守在皇帝的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赤芍等人也都陪在一侧。可是虽然每个人都在用心照顾着皇帝,皇帝却一直都未醒转,直到有一天夜晚,齐景玉正衣不解带的坐在皇帝的床边,忽然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他抬头一看,只见皇帝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齐景玉惊喜不已,忙道“父皇,您醒了吗?”皇帝显得很是虚弱,说不出话来,只能朝齐景玉点点头。“父皇,我去叫他们进来吧,让他们为您诊治一番”齐景玉欣喜若狂道。皇帝又点点头,应了下来。于是,齐景玉跑到大门口唤了一声,赤芍与御医们,还有齐景轩便都一涌而入,张德海更是泪眼朦胧的走了进来。他安静的走到皇帝面前,低声道“陛下”。皇帝朝他笑笑,然后便闭上了眼睛。齐景轩忙唤了一声“父皇”,皇帝睁开眼睛,亦朝其笑了笑,然后虚弱的指了指桌子上的笔与纸,示意齐景轩拿过来给他。齐景轩忙拿过笔与纸,放在床边,然后温声道“父皇,您先别忙着写东西,就让长老与御医们为您诊治一下吧”。皇帝摇摇头,不欲如此,但是齐景轩与齐景玉还是让赤芍等人为其细细诊治了一番。赤芍等安心诊治完之后,都摇摇头。“父皇怎样了?”齐景轩忙问道。“情况不容乐观,虽精神好转,但亦是回光返照之迹象,殿下们还是好好把握住机会,准备后事吧”。闻言,齐景轩与齐景玉都脸色一白,齐景轩更是吃惊的低唤一声“怎么会呢?”齐景玉亦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赤芍,双眼通红,一脸的伤心,父皇怎么会?他不相信!他转身跑到皇帝的床前,双眼含泪道“父皇,不会的,您说说看啊,不会的。。。”皇帝用力伸出手来,抚摸着齐景玉苍白的脸庞,虚弱的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他拿起摆在一边的纸与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别哭”。齐景玉愣愣的看着纸上的两个字,有些发呆起来,然后满脸的忧伤。皇帝又朝齐景轩望去,面色平静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你扶我起来”。齐景轩见此情形,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皇帝给扶坐起来,齐景玉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家父皇,心里纳闷着父皇怎么不让自己扶他呢,可是却没将事情放在心里,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皇帝又要来了纸与笔,拟了三道圣旨,一道是将皇位传给三殿下齐景轩,一道是让柳如画从圣女殿搬出来,脱离圣女一职,将其赐婚给三殿下齐景轩,最后一道则是关于六皇子齐景玉的,命他离开京城,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做藩王。这三道圣旨下完之后,皇帝伸手摸了摸齐景玉的头,只写了一句“好好听话,父皇都是为了你。。。”话还未写完,皇帝就闭上了眼睛,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父皇。。。”虽然齐景玉不理解自家父皇的做法,但他心里很清楚,父皇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把皇位传给三哥,他能理解,因为三哥比自己优秀,让自己远离京城,做一个戍守边关的藩王,他也能理解,父皇知道自己不愿意做皇帝,不想要那个位子,只想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更何况,那个地方虽远离京城,但是却非常的富庶,是个好去处,自己若是能在那里生活,肯定比做一个皇帝还要潇洒自在的多。可是最令齐景玉无法理解的是皇帝的第二道圣旨了,父皇明明知道自己最喜欢柳如画,前几日还帮自己与凤沁和离了,不就是知道自己的心意,想要撮合自己与柳如画吗?可是怎么转眼之间,父皇却又将柳如画嫁给三哥为妃了呢?齐景玉心里痛痛的,他不能理解父皇的做法。如果怕自己与柳如画多做纠缠,至多自己答应父皇自己远离京城一个人去往藩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将画儿嫁给三哥呢,他明明知道画儿根本就不喜欢三哥的,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齐景玉很不能理解,但是看父皇刚刚那个模样,又不像是随意做出的决定,他想问问父皇,只是父皇已经仙去了,他也问不到了。齐景玉快速的想着,眼里却含着泪水,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那样做,可是他却知道父皇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亦不会再如往日那般关心的摸摸自己的头,轻唤自己一声“小六”了。齐景玉默默的坐在那里,精神有些萎靡。齐景轩慢慢的走到齐景玉的面前,低声劝慰道“六弟,父皇已经仙去了,你要坚强一些”说完,他便欲伸手去拉齐景玉起来,可是却遭到齐景玉强烈的反弹,齐景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手打开他的手,然后便自己爬了起来,冷笑道“三哥,六弟先恭贺你成为大齐最至高无上的皇帝,再恭贺你娶到了大齐最美丽的女人,你一直心心念念着的画儿,如今你已经江山美人都得到了,还来笑话我做什么?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齐景玉转身就跑走了,他的视线模糊,毫无方向的往前奔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齐景玉渐渐的收住了脚步,慢慢的朝前走着,与三哥比起来,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三哥这一次是江山美人都拥在怀里了,而他呢,不仅没有得到皇位,这也就算了,本来他就对皇位不感兴趣的,只是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失去了,他永远的失去了柳如画,在此之前,画儿只是表现的不太喜欢他罢了,他不傻,可以看出来画儿潜意识里还是在乎自己的,他以为在今后漫长的日子里,只要自己坚持住,坚持对画儿好,最后一定会成功的,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那个伤害其实并不存在,只要她知晓了所有的一切,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彻底原谅自己的,并且还会感谢自己的。只是现在呢?父皇竟然将画儿嫁给了三哥,还是以圣旨的形式,这让他怎么反抗啊?这让他如何娶回画儿,将一切真相告诉她啊?他们之间基本就没有希望了,不是吗?被一道圣旨隔的远远的,一个在圣旨这一头,一个在圣旨那一头。齐景玉忽然有些不能理解父皇了,为什么父皇要下那一道圣旨?这不是彻底的绝了他与画儿的未来吗?齐景玉郁闷的想。

  这一边齐景玉正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那一边齐景轩正在洋洋自得的召集一众亲信处理老皇帝的身后事,并准备新帝登基的各项准备。两人的境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另外一方面,一直在府里怡然自得的柳如画被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给砸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竟然经历了从失恋到赐婚的过程?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啊?过得如此混乱?皇帝走了就走了,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这个赐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啊?她又不喜欢那只腹黑的狐狸,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也不为过,可是老皇帝是怎么了啊?竟然乱点鸳鸯谱,竟然准备将自己嫁给齐景轩?这也太令人惊悚了吧?再说了,她可是个圣女啊,大齐的圣女是不可以嫁人的,不是吗?这个老皇帝不是明确说过的吗?可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呢?为了让自己安心嫁给齐景轩,竟然连自己的圣女头号也被剥夺了,这到底怎么了?柳如画不能理解这个老皇帝的神思维,难道是病糊涂了乱写一气的吗?柳如画表示自己很郁闷,心情很不爽。她将圣旨随意的甩至一边,理也不理会它。小唯见自己小姐将圣旨给扔掉了,忙吓得上前蹲下身子捡起了圣旨,小心的将圣旨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并怨道“小姐,您干什么啊?这可是圣旨啊,您这样随意丢掉它可是不行的啊,会惹来大祸的”。柳如画随意的看了小唯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惹大祸就惹大祸吧,反正无所谓了,大不了一死呗,我又不怕死的,你很怕吗?”柳如画好笑的看了一眼小唯,只见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小姐都不怕了,我又怕什么呢?”柳如画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唯的肩膀“嗯,不错,孺子可教也,是个好丫头呢”。小唯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青荷与青竹一直在外院,倒是没看到这感人的一幕。

  齐景轩本身还是很优秀的,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没过几日,他便筹备好了登基的各项事宜,于是,在其紧锣密鼓又井然有序的安排下,这一日清晨,齐景轩在一众大臣等人的注视下,镇定自若的挽着欧阳夕颜完成了各项登基事宜,成功登上了皇位,成为大齐的新帝。新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只除了几个人,失落的六皇子齐景玉,伤心的凤沁,以及郁闷的柳如画。不过,齐景玉虽然伤心难过,但是还是顾全大体的,他认真参与了皇帝的身后事,还参加了新帝的登基仪式,所有应该他参与的事情他几乎都参与了,一样都没有落下。只是,之后他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神思恍惚的模样,沉默无语,茶不思饭不想的,他这个样子倒是吓坏了六皇子府里的一众人,尤以齐洛为主。齐洛看着没什么精神的齐景玉,心里倒是有些惆怅起来,与现在的主子比起来,他还是比较喜欢生龙活虎折腾自己的主子,至少显得很有精神。齐景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的待了一天,就连齐洛等人送进去的饭菜都没有动过。齐景玉的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六皇子府里人都精神不振,一副低气压的迹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日,直到有一天,齐景玉忽然自己打开了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