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啊,你瞧瞧你那个模样,说的人家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坐在上位的皇太后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孙子说。
齐越瑾却不以为然的走到欧阳宛如的身边,将手伸到她的眼前,微笑着说“漂亮妹妹,你愿意与我一起到御花园中去玩一会么?现在御花园里的梅花都开了,很好看的,想去看看吗?”
欧阳宛如闻言,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她安静的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好生讨厌呢,说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可是她又不敢发火,因为他是皇太后最喜爱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今天若想安全回家,就必须忍住气,沉住气,尽量不得罪他才行。欧阳夕颜一边郁闷的想着,一边懊悔极了。她为什么如此贪玩呢?如果她不跟着祖母进宫的话,现在是不是就在悠闲的磕着瓜子,看着民间的话本子了?哎,现在后悔都没用了。
“祖母,这位漂亮的小妹妹难道是个哑巴么?”齐越瑾朝后退了几步,远远望了欧阳宛如一眼,又道“如此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真真是可惜了”。
皇太后无奈的摇摇头,道“瑾儿,你胡说什么啊?这位欧阳家的小姑娘怎么会是个哑巴呢?快跟她赔礼道歉”。皇太后示意齐越瑾上前朝欧阳宛如道歉。
可齐越瑾却不愿意了,他摇摇头说“祖母,这位漂亮的小妹妹,如果不是个哑巴,那为什么刚刚我问她话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晓得回答呢?”他想了想,又道“祖母,难道她是个聋子,听不见我的话,所以无法做出回答?”
皇太后此时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了,她的这个好孙子,模样好,书读的好,性子也好,就偏偏一点不够好,就是他想的总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很多时候别人很难理解他所说的话,常常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此刻就是,也亏得欧阳家小姑娘涵养足够好,不然一会儿被人说成是个哑巴,一会儿却又被说成是个聋子,任谁都要发飙的好不好?而她却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皇太后的脑海里飞过一群乌鸦,她敛了敛心神,方开口道“瑾儿啊,今天你一定得向欧阳家的小姑娘陪个不是,知道吗?她好的很,哪有你说的那些呢?得亏她性子好,不然十个小姑娘也会被你气坏的!”
欧阳宛如闻言,抬头望了皇太后一眼,又望了面前的齐越瑾一眼,复又低下头说“启禀太后娘娘,臣女并未生气。刚刚太子殿下造成的误会,臣女也有不是之处,臣女初入宫,有些不安,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所以才没有开口作出解释,是以便引起了太子殿下的误会。这个误会,臣女也有错处,所以太子殿下无需向宛如道歉的”。说完,她轻轻的抬起头来,朝着坐在上位的皇太后笑了笑,那温暖灿烂的笑容一时倒将齐越瑾看傻了眼。从小到大,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小姑娘,甚至比她美的更不在少数,但如她那般温暖亲切的笑容却少之又少,以致于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于是,齐越瑾恭敬的朝欧阳宛如行了一礼后,道“这位妹妹,刚刚原是瑾鲁莽了,请你原谅”。他那谦恭的模样深深的打动了欧阳宛如,身为太子殿下,如此谦逊知礼,且又能迅速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建议,确也难能可贵了。她不好意思的望着齐越瑾,低声道“太子殿下不用向臣女道歉,这本身就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么?”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见她并未生气,齐越瑾便越发开心了,他激动的拉起了欧阳宛如的手,便想将其带到殿外去,一直在旁边细细观察的皇太后此刻再也坐不住了,她轻轻的咳了一声,道“瑾儿啊,你快放开欧阳家小姑娘的手吧,你看看她,都害羞了”。皇太后朝欧阳宛如的方向指了指。齐越瑾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站在他身边的欧阳宛如脸色酡红,如喝醉了酒一般,他顿时明白过来了,小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都怪他,刚刚只顾着拉着她一起去赏花了,却忘记了男女设防问题。他收回自己的手,朝殿外指了指,轻声道“欧阳妹妹愿意与瑾一起到御花园中观赏梅花么?”
欧阳宛如其实很想到殿外走一走的,毕竟陪着两位老人待在大殿里话家常,是一件极为郁闷的事情呢。可是这是在宫里面,早上祖母出门的时候一再告诫自己莫要多说话莫要多管闲事的,所以在面对太子殿下的发问时,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了,只好眼巴巴的望着自家祖母,希望她能帮自己解解围。欧阳老夫人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接收到孙女的求救信号了,可是她又能怎样开口呢?难道直接替她拒绝么?不行,绝对不行。对方可是太子殿下呢,而且还是一个集皇太后、皇上、皇后全部宠爱于一身的得宠太子,如此不给他面子,不就如同直接下皇太后、皇上与皇后的面子么?她们欧阳家虽然是朝廷的社稷重臣,但是再位高权重,依然得听命于皇权啊。所以欧阳老夫人直接开口道“宛如,你就陪着太子殿下四处走走吧,祖母与皇太后还有不少体己话要说,一时也不能回府,你玩一会儿后,就直接来殿里找我吧”。
欧阳宛如得了祖母的大赦后,立马爽快的答应了齐越瑾的游园请求,于是两个人一起肩并着肩的走出了大殿。
望着两人修长挺拔的身姿,皇太后不禁笑眯眯的道“多么般配的一对啊,你说呢?”她又朝欧阳老夫人微微一笑。后者闻言,也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的确很般配呢。但是虽然如此觉着,欧阳老夫人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孙女嫁入皇室中去,毕竟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会给自己,乃至自己的家人招致不幸。所以这些话,也就只是说说罢了,勿用放在心上的。
相对于大人们的玲珑心思,齐越瑾与欧阳宛如之间就显得轻松多了。齐越瑾带着欧阳宛如一路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两个人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御花园。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御花园中的许多花都已经凋谢枯萎了,唯有梅花正是应季之花,天气越是寒冷,它开的就越盛,且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气,欧阳宛如知道那种熟悉的味道就是梅花的气息。她安静的站在御花园深处的一个小小梅园前面,出神的望着眼前一株株形态各异、芬芳清甜的梅花。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好了”齐越瑾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欧阳宛如的胳膊,笑眯眯的说“走吧,一会包管你满意”。说完,他就率先走进了梅园。梅园,顾名思义,就是园子里种了许多梅花的意思。欧阳宛如静静的跟在齐越瑾的身后,一起进了梅园。刚进梅园,她就被园子里的美景深深吸引了。园子里种了约莫上百种名品,并且都是梅花。刚进门的梅花呈嫩黄色,小小的花心里传来清甜的香气。再往里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却变成了红艳艳的梅花,那娇艳欲滴的艳色为冬日里单调的色彩增添了一抹亮色,极为好看。再往里走,就是绿梅,黄褐色梅花等等。虽然品种不一,可是形态与香气、甚至那冰雪般清冷的气质,却吸引了许多人前来观赏,而齐越瑾与欧阳宛如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齐越瑾站在一边,看着面前那个笑容满满、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心里忽然怦怦直跳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讨厌这种感觉。两人在梅园中玩了一会后,都有些疲倦了,尤其是欧阳宛如,都有些晕晕乎乎起来了。她强打起精神,柔声道“太子殿下,臣女有些倦了,且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臣女担心太后娘娘与自家祖母着急了,我们还是先回太后娘娘那里吧”欧阳宛如条理清晰的说。
“那好吧,不过,你再等我一会,就一会”齐越瑾神秘的笑笑,然后就径直朝梅园的一个小角落奔去。欧阳宛如好奇的站在原地望着齐越瑾离去的身影,心里很是疑惑。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何时才能够回来呢?可是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要言出必行,所以还是等等吧。她站在那里,伸手去摸娇嫩的花朵,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欢喜。她自幼就比较喜欢兰花与梅花,因为它们不仅品性高洁,还十分的清幽好闻,且用那些落下的干花瓣做成熏香,也是很好闻的。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想东想西的,不知不觉中竟又神游天外去了。
所以,当齐越瑾回来之后,便远远望见一个气质如兰的美好女子,正神色淡定的站在一片梅花之中,很是养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看看这个”齐越瑾本就长得儒雅好看,此时微微一笑,更是恍若神邸,倒又让欧阳宛如晃了晃心神。欧阳宛如仔细的看着他手中的梅花,很是欢喜。原来这一枝梅花很是奇怪,花瓣竟然是七彩色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欧阳宛如很想开口问问他,但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顿时生出一抹抵抗情绪,难道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直接问出口吗?哼,自己偏偏就不开口,于是她淡淡的笑了笑,柔声道“嗯,很好看。我们走吧”,说完便欲转身离开。这一下,倒让齐越瑾有些着急了,这不应该,以前那些女孩子看到这株花的时候,都会惊讶不已,缠着他苦苦追问的。可是这一位倒好,直接淡淡的就这么揭过去了,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啊。于是,齐越瑾着急的一把拉住了欧阳宛如的衣袖,急急的问道“你以前见过这样的梅花么?”
“没有啊”欧阳宛如据实回答,当她感觉到手上的疼痛时,她不满的拿眼睛瞥了一眼齐越瑾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示意他将手挪开,齐越瑾聪明的觉察到了她的意思,便赶紧松开了手,可是口中却没歇着,他继续追问道“你真没有见过此花么?”
“没有”欧阳宛如又耐心的回答了一遍。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显得如此淡定呢?难道你不应该拉住我缠着我问问这枝梅花怎会是七彩的吗?”齐越瑾不解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问?”欧阳宛如笑眯眯的反问道,“既然太子殿下都将此花拿到臣女的面前了,那么足以证明这花是真花了,既然这花是真的,那臣女只要用心观赏就够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去追问花的来历呢?有些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好”欧阳宛如笑得极是温润可爱。而她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倒是让齐越瑾无言以对了。是的啊,她说的没错,只要好好的观赏就够了,又何必多事去追问原因与出处呢?齐越瑾细细的回味着欧阳宛如方才的话,觉得甚是有理,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这株七彩梅花是他花了好几年的心血才培育而成的,如今想拿着出来炫耀炫耀,结果却被别人给直接拒绝了,忽然之间,他觉得有种重重的受挫感萦绕在自己的心里,久久不散。不行,还是得说出来,于是他得意的告诉了欧阳宛如这株花是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本想得到对方的溢美之词,可结果这个小妮子竟然只说了一句话,“太子殿下辛苦了”,然后调头就走。只剩下齐越瑾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一直等他望不见她的背影了,他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急急的追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肩并着肩一起朝回去的路折返,一路上,齐越瑾都在试图将手中的七彩梅花戴到某女的发髻上去,结果无数次遭受到了某女无情的拒绝,所以,一直到回到太后的大殿之中,他的这一想法都未得逞。那枝七彩梅花依然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之中。好吧,他承认他又一次遭受了无情的漠视与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