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凌河之战(二)

  皇太极看到汉八旗和蒙八旗的士兵纷纷后撤,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挥手命监阵的女真兵抓了几个领头后退的就地砍了,乱哄哄的败兵看着面前明晃晃的鬼头刀,还有地上被一刀两断的尸首,纪律这个词就又回到了脑袋里,乱糟糟的队伍在将官的连踢带打下,总算站得整齐了些。

  德日愣低着头,嘴里不服气的嘟囔着:“不是咱们不卖力,人都没见着,人就一片片的死了满地,没打过这种仗,要是真刀真枪的来,咱们八旗兵怕过谁?”

  孙德功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来:“启禀汗王,属下们虽是吃了大亏,可是也探明了明国军队的战法,这大凌河城修得甚为古怪,东门外连着城墙的城堡云梯上不去,上面有圆顶,跟乌龟壳似的,四面开的都有射击孔,只有他们打咱们的份,咱们仰攻都看不见人,箭射出去也伤不到人。火铳不像老式的,因为射击的速度快了几倍,火炮也是旋风一样,又快又准,八成是明军的新式武器。但是明军只敢依城死守,连头都不敢露,看样子还是不敢近战,若是能逼他们出来,咱们八旗精骑天下无双,定能一举灭敌。”

  皇太极还未说话,莽古尔泰上前就给了孙德功一鞭子:“你个贪生怕死的汉狗,还说什么新式火器,怯战先逃,正要拿你立了军法!”

  皇太极心中不满莽古尔泰,嘴上却说道:“三贝勒教训的是,孙德功攻城不力,本应严惩,怎奈这大凌河城城坚炮利,我军不明敌情,暂且记下,我看这大凌河城仓促难下,要以围代攻为上策。”

  诸将翘首以盼,都等着皇太极发话。皇太极见此情景,心中大为得意,接着说道:“硬攻必然伤亡巨大,我意众将督率手下兵马,围此城挖壕沟四重,筑起高墙,以城围城,隔绝内外,断粮断援,任凭他火器犀利,来到这平地之上,咱们八旗的好男儿,难道还怕和那些软脚虾一样的明军战上一场不成?”

  众将哄堂大笑,“明军若敢出城来,不用大军,只给我五千铁骑,必将明军斩尽杀绝。”“我只要三千!”众将纷纷喊道。皇太极挥手示意,待声浪平息,便分派诸将分段挖壕筑墙去了。随后只带着范文程进得大帐,屏退左右,皇太极才说道:“范爱卿,此次攻打大凌河城,明军火器甚为厉害,咱们八旗铁骑虽然骁勇,可是若能得到火器相助,夺那明国江山自然是如虎添翼啊。”

  范文程老奸巨猾之辈,自然不用老大再提醒,连忙说:“老臣已然探知,宁锦之战中让咱们八旗健儿吃了大亏的,乃是红衣大炮,不是明国所产,闻听乃是西洋西班牙的舰船上所用的舰炮,体型巨大,力重千钧,移动极为困难,所以明国只以此物守城,未可野战。此次大凌河城若得破,城中火器众多,可与降兵中择善打放者,诱以重利,必可为我军所用,此外老臣已经派出使者,从朝鲜国中征集新式火铳六千有余,善使火铳之朝鲜兵卒亦一同征来,只是道路险阻,怕是要数月之后才能到来。请汗王见谅。”

  皇太极兴奋的说:“还是范爱卿知我心意,另外那红衣大炮也要派人重金购来,明国有的好东西,我们都要拥有,上回从大同抓回来不少工匠,其中就有给边军制造火器的工匠数名,授以重赏,结以厚恩,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以诚相待,有功必赏,全无克扣。难道还怕无人效命吗?”

  范文程连连称是,随后又说了几句军情便告退了。

  皇太极命人传令与李永芳,命其发动在明国内的谍子,或以重金诱之,或绑或骗,总而言之,要想尽办法从明国的军工部门里搞出新火器的情报来,最好是弄来几个会制造的工匠,不计代价。

  另一边,这明军万万没料到金兵会出此狠招,用挖壕筑墙来围困大凌河城。他们从城上向下观望,只见:“逆奴围凌,连挖四壕,弯曲难行,器具全备,计最狡矣。”

  祖大寿登城远望,只见在火炮射程之外,后金大军把这城外挖出了整整四道壕沟,并筑起了一道一丈高的墙来,将小小的大凌河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祖大寿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火器虽然犀利,可是出城野战,自己可是打过的,除了自己的家丁能跟八旗的兵马打上几个来回,其他的明军士兵基本上就是白给啊,步兵打不过骑兵,这是几千年来血淋淋的教训。看样子只有严守城池,等待援军了。

  于是祖大寿下令诸门守将,日夜严守城防,不得松懈。城内兵马分别在四门城墙之内侧扎营驻守,以便协守城防,除此别无他法。

  宁远城内,袁崇焕召集了关宁铁骑八千人,步兵二万五千人星夜出发,沿途多派哨探,四下里侦骑放出十多里,紧赶慢赶,用了整整七天时间,在大凌河城攻防战进入了相持阶段时,终于赶到了锦州城。锦州城守将赵率教并工部特派专员丁克难一起在城门外迎候,袁崇焕为人甚为雷厉风行,并没有什么客套的话,直接就问赵率教,前线的军情如何了?

  赵率教据实回禀:“皇太极率五万大军已经把大凌河城用四道壕沟和一道一丈高的墙给围了起来,祖总兵率部在城内死守,金兵攻不进去,第一日还吃了不小的亏,后来就干脆不去攻城,一心打起了围困战,其目的只怕是在等城内断粮啊。”

  袁崇焕又问起丁克难来:“敢问丁特使,你出来时城中兵粮还有多少?能供城内人马多少时日?”

  丁克难说道:“本来计划修城需要一个月的时日,所以带来的粮草可以供五万人食用一月,现在我受祖总兵所托,带了一千兵马护送二万七千名民夫撤回锦州城,那么城中粮草至少可以供祖总兵的兵马食用两个月。”

  袁崇焕说道:“那便好,我已知会皮岛水师毛文龙总督,请他率皮岛将士出兵进袭敌后,十日之内必有战报,咱们这边我带来了关宁铁骑八千人,还有久经战阵的老兵二万五千人,其中更有浙兵三千人,那可是当年戚继光将军的战法训练出来的,尤善火器以步克骑,另有白杆兵五千人,都是圣上调来的精兵,再加上锦州城内原有的一万五千人,咱们有四万八千人,和祖大寿二万兵内外呼应,不输给皇太极那五万人。再等上七日,圣上派来的支援就到了,到那时一起进军,会战于大凌河城外!”袁崇焕一拳捶在了帅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