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岛军高歌猛进的时候,也是大同天勇军的至暗时刻。
后金军把从大同周边抓来的老百姓赶到大同城下,逼着他们当苦力,堆土,攻城时顶在队伍最前面用来做炮灰消耗着大同城里日益捉襟见肘的羽箭,滚木礌石等诸般守城器具。看着哀嚎的百姓,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啊。明军有的下不去手,孙传庭无奈下令,不论何人,胆敢靠近城墙者一律射杀,凡不听号令者皆斩。才堪堪守住了岌岌可危的城防。同时为了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征收全城百姓家中粮食集中按量供应,虽然吃得少了一大半,但还都有得吃,才没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皇太极围城已达半月,四处打破小城乡镇劫掠来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和男女人口。就准备先派兵押回去大部分,也好轻装继续攻打别的城池。大同有点咬不动,女真的骑兵又不擅长攻城,围点打援只吃掉了几只不明情形赶来的的卫所明军,陕西边军主力在左屯兵朔州,河北明军主力在右守住保定,皆虎视眈眈,还有一只轻骑在后路骚扰,像苍蝇似的赶了又来,咬不了人烦死个人。
第二天晚上,皇太极正在帐中读三国演义,帐外侍卫报曰:“鬼谷秘探传来机密消息,鬼谷首领温可望特来禀报汗王。”皇太极精神一振,“速传!”
不多时,一名黑衣人便在数名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大帐,取下斗篷,好一位玉面小郎君,面如冠玉,鼻若悬胆,朱唇一点,凤眼流波,正是鬼谷众首领,后金密探机关首领鬼谷谷主温可望。温可望手段毒辣,武艺超群,乃是后金军中一等一的高手,其父温容舒本是大明官员,因为弹劾魏忠贤祸乱朝纲而被魏忠贤记恨诬告,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天启帝下令诛杀满门,全家上下一十三口只逃出了在外学艺的温可望一人,温可望报仇无门,恨极明国君臣上下,转而投靠后金国,皇太极见他人才出众,武功盖世,便收归门下,之后屡立大功,被皇太极任命为鬼谷密探首领,专司打探情报,刺杀明国大将重臣。
温可望上前请安,皇太极温言说道:“可望无须多礼,有何消息可速速报来。”温可望呈上一张字条,言道:“大同城中防守极为严密,这十几日来鬼谷密探趁夜黑才刚刚传来这份密报,守城器械已经用尽,正在拆除民宅石木以供守城之用。城内粮草不足,粮仓被粮库官吏盗卖大半,孙传庭集中全城百姓口粮,每日按人头才能领取少量粮食果腹,这才得以撑下来这么多天,消息封锁极严,这个消息是鬼谷众三条人命换来的。若城中百姓军兵得知粮食将尽,必然大乱,我军可趁机攻城,一举夺下大同城。”
皇太极眯着的双目精光瞬起,:“命城内鬼谷秘谍立即散布消息,粮仓已空,孙传庭隐瞒实情,要饿死全城百姓。引发骚乱,在城内四处点火,扰乱军心。三军明日午后听号炮东南北三门一起攻城,围三缺一,以百姓为先驱,先登城者赏金百两,牛马五十匹,官升三级。若有临阵退缩者,贝勒贝子以下立斩。”
大同城内,一大早街上就流传起了谣言,说城中粮食已经没了,粮仓早就让粮库官员盗卖一空,只以沙石充数,上覆一层薄薄的粮食欺瞒上下。孙传庭欲尽夺百姓口粮以资军用,要活活饿死城中几十万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这不,城内百姓聚集在粮库外面,人山人海,都要求拿回征收的粮食,不然就打开粮仓让大家看看才放心。其中不乏鬼谷秘谍煽风点火,挑动人心,百姓们仗着人多,挤的那些奉命把守粮库的明军连连后退。
正当此时,孙传庭带人赶到粮库稳定人心,看到督抚大人亲自前来,后面又带了二千天勇军的兵丁,好说歹说之下,民众稍稍退却,又忽见城中黑烟四起,火光突现,人群中有人趁机大喊,:“快跑呀,城破了。”老百姓不明所以,四散奔逃,把孙传庭和天勇军堵在了粮库外,一时水泄不通,孙传庭感到不妙,正要分派人马,捉拿造谣生事之徒,猛听得号炮声响,城外杀声四起,后金大军数万竟然同时发起猛攻,四下里一齐杀来,这下可急坏了孙传庭。
当孙传庭好不容易带着天勇军赶到城中指挥所前,一个浑身带伤的校尉带来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皇太极亲率巴牙喇亲军,兵将皆披三重重甲,奋勇冲杀,在汗王亲自督阵的压力和鼓舞之下,东门本就是大同兵防守,木石已经用光,羽箭也用尽,士卒难抗白甲亲兵的连番进攻,稍有退却就被黏上,在敢战之士被敌诛杀殆尽后最终溃散而逃,东门被攻破了!
孙传庭调遣人马,正要去夺回东门,南门又派人求援,十万火急,若援军不至,南门就守不住了。话音刚落,北门求援的人又到了。当此危急之时,孙传庭只能下令城中各部兵马展开巷战迟滞敌兵,自己带天勇军护住数以万计的逃难百姓从西门逃出大同城,大同城内顿时陷入一片刀兵火海之中,后金兵杀入城内,不论男女老幼,上去就是一刀,只杀得人头滚滚,号哭连天。西门被逃命的百姓堵的水泄不通,最终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有的百姓逃回家中,用家中笨重的物什顶住大门,一家老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最终还是被后金兵撞破大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有的百姓奋起抵抗,但是手中菜刀木棒怎是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钢枪的后金劲卒的对手。
这一日,大同城内厮杀声直至半夜,城内血流漂杵,百姓十不存一。
这一仗,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