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潜龙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唐·孔颖达疏:「潜者,隐伏之名;龙者,变化之物,言天之自然之气,起于建子之月,阴气始盛,阳气潜在地下,故言,初九,潜龙也。此自然之象。圣人作法言,于此潜龙之时,小人道盛,圣人虽有龙德,于此时唯宜潜藏,勿可施用,故言勿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王海在信王府眨眼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除了装装乖宝宝,就是陪伴信王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使得魏忠贤不由放下了心来,专心对付去朝中的东林余孽。

  五月,监生陆万龄请建魏忠贤生祠于太学旁,祀礼如孔子,上许之。至此魏忠贤到达了人生巅峰,就差迎娶白富美了。

  同月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率兵直抵锦州,将其包围。赵率教与纪用一方面闭城坚守,一方面派遣使者议和,想以此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使者跑了三个来回仍旧没有决定,而后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袁崇焕以宁远的兵力不能轻易调动,于是让尤世禄、祖大寿率领精锐骑兵四千绕到大军后面决战,另派遣水军从东面进行牵制,并请求蓟镇等地发兵东护关门。朝廷命山海关的满桂移驻前屯,三屯孙祖寿移往山海关,宣府黑云龙移往一片石,蓟辽总督阎鸣泰移到关城,又调动昌平、天津、保定的部队奔赴上关;传檄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守将整备好兵马听候调遣。

  尤世禄刚要整备出发,后金军又分兵来攻宁远,袁崇焕与刘应坤、毕自肃率将士登上城楼防守,在濠沟内排列阵营,用炮远距离轰击。而满桂、尤世禄、祖大寿在城外与后金军搏战,死伤比较多,满桂也中箭负伤。

  后金军从宁远撤退后增加锦州的攻势,但仍旧无法攻克,而且伤亡惨重,六月,后金军撤兵,史称“宁锦大捷“。而后金军撤兵时顺道毁坏大小凌河二城。

  宁锦之战后,满桂、赵率教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赏赐,但袁崇焕却因为魏忠贤让他的党羽弹劾袁崇焕不救援锦州,论功行赏时,只给袁崇焕增加一级官阶。尚书霍维华为此感到不平,上疏乞求辞去荫袭子孙的赏赐,但魏忠贤不许。

  七月,袁崇焕辞官回乡。朝廷以王之臣接替袁崇焕为督师兼任辽东巡抚,驻扎宁远。

  王海经过这几月来的韬光养晦,成功的麻痹了魏忠贤及一众党羽,甚至连自己宫中的暗桩徐应元也被王海蓄意笼络,天天灌迷魂汤,一心以为信王对魏忠贤也是信任有加,开开心心做起了信王传达善意的小白鸽。

  八月,天启帝还加封了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太师,魏忠贤孙魏鹏翼少师。天启帝的病却越来越重了。

  王海正在书房看资治通鉴中记述汉宣帝的事迹,心中颇感唏嘘。看来读书使人进步这话真没错,刘询从一个斗鸡遛狗的少年能平安的在权臣的手心里混成开创西汉孝宣之治的千古留名的好皇帝,这个过程值得自己认真学习啊。

  这几个月来,王海不断纠正自己的思想和行为,知行合一,外人看来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王爷安静了些,从不斗鸡走马,也没有惹是生非,从不结交大臣,也没有对朝政发声。好好先生一般!但是王海知道,自己胸有惊雷,而面上还要如平静的湖水,不能起一点波澜。任谁作为皇家血脉,看到自己先祖筚路蓝缕血战经年才开创的江山现在却被一个市井无赖出身,本应是天子的家奴,却以谄媚天子窃取权柄肆意破坏,而自己却不能上去阻止,还要忍下心头怒火,笑脸相迎。称赞对方砸的好,砸得妙。这是何等的屈辱,自己看着黎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却言不能言,连看都看不了,天天被对方明岗暗哨看的如同动物园里的野兽一样,今天吃了几斤饲料,散了多久步都要记上小本本。怒气就如同秋天的野火一般燎原。

  终有一日,孤要这乾坤归位,黑是黑,白是白。

  王承恩匆匆而至,立于廊外:“殿下,老奴有事禀报。”

  王海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静了静。:“大伴进来说吧。”王承恩近前道:“今得宫中天门眼线回报,天子病重,恐药石难医,还望殿下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该来的迟早要来,王海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知道的也都是历史书上得来的。

  天启帝在位期间,纵容奶娘客氏,重用客氏相好的宦官魏忠贤,任他二人胡作非为,在朝则陷害忠良,在后宫则荼毒妃嫔,而熹宗却不加规制。魏忠贤遍树党羽,他们沆瀣一气,排斥异己,尤其将东林党人视作眼中钉,必欲除尽。杨涟、左光斗等皆惨死于其手,而熹宗丝毫不觉,连高官杨涟被害多日,都不知道他已死。熹宗酷爱做木工活,在宫中乐此不疲。世传魏忠贤往往于皇帝全神贯注干活时呈上奏章,于是上谕多是“知道了,你们用心行去“这类话语,魏忠贤始得肆意妄为。朝廷上正人君子殆尽,政治黑暗已极,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王海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嘴上只轻轻的一句:“知道了”。心中却已明了,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到来了,黎明将至,潜龙终将腾渊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