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侍卫长的第一时间,半精灵们就差点捏着拳头冲上来了。
他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如果不是玩家们瞧见他们的表情不对赶紧上来拉住了几个半精灵,以这会儿他们还没完全平静下来的心态,只怕双方立刻就要打起来了:毕竟侍卫长又不是什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包子。
被玩家们死死拉住,半精灵们不服气的吼道:“为什么还会有精灵在这里?他们是要杀死兽人啊!”
正午聚餐已经看过了论坛上的福尔摩斯还原现场分析帖,他知道这些npc之间刚刚发生过的争论和死亡。
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拉起了侍卫长的手,在半精灵们面前晃了晃:他们一愣这才瞧见,那手腕上明晃晃的套着银色的手铐。
半精灵们含恨瞅了一眼侍卫长。
正午聚餐淡淡的解释道:“他和你们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虽然他没有直接说,但半精灵们看到手铐都懂了:他们是自由的,但对方却不是。
“这不公平……”其中一个半精灵翻来翻去的就是说着这么一句话,最后被另外一个半精灵拉了一把才无奈的走了。
不同于半精灵的激动,侍卫长一开始相当茫然,但精灵的傲慢和自尊心不允许他对半精灵的冒犯无动于衷,于是当他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点什么时候,他皱起了眉头,挑了挑细长的眉峰,凉凉的问道:“一群肮脏的混血,你们就这么惯着他们?什么时候半血在兽人的地盘上也可以指手画脚了?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正午聚餐这次终于没忍住,“哈”了一声。
其实作为玩家,不跟游戏的npc打嘴炮争三观才是常态:玩家们玩游戏主要是为了爽爽爽嘛,不管这种爽是在游戏里腰缠万贯也好,或者是在海王游戏里左拥右抱也好,又或者在游戏里穿着神装砍瓜切菜也好,输出三观跟npc争个对错显然不符合爽一把就下线睡觉的精髓。
但是听到这种格外理直气壮但一点也不合理的‘肮脏的混血’的理论,虽然正午聚餐对侍卫长的纯血育种天赋看的很重要,但也忍不住输出了一波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说混血是肮脏的话,那混血也是双方结合了才生下来的呀。”他忍不住说道,“何况是否是一个混血,他们本身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你说的这个……根本怪不到他们啊!”
“你懂什么!”侍卫长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瞥了一眼正午聚餐,“半血就是他们的原罪,他们都是天生有罪的人,如果是在我们精灵族,他们根本就不会被生下来。”
正午聚餐听着这话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话里的逻辑好像缺了点什么呀!
什么叫做‘天生的罪人’,什么叫做‘不会被生下来’……
不过说来也对,似乎半精灵都是兽人母亲和精灵父亲的组合,以面前这个纯血精灵的地位,他知道的肯定比普通的精灵更多,似乎话里颇有值得探寻的地方。
正午聚餐试探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说出生的方式天生就有原罪的话,也许在不被祝福的情况下,不生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侍卫长瞥了他一眼---咦,这些愚蠢的、一根筋的兽人里还有能讲道理的?
他傲慢的抬了抬下巴:“没错,肮脏的奴隶生出的肮脏的子嗣天生就是下贱的杂种,偏偏明知道是这样,他们生崽竟然比猪下崽还简单,可我们精灵想要一个子嗣传承却那么难,这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侍卫长的话音还没落,已经受不了他那种傲慢表情的正午聚餐已经“呵”了一声,指了指面前一眼看不到边的树木,推了推他的背,强忍着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的活还没干完呢,没干完今天的点数是要扣掉一部分的。”
“什么?”侍卫长一惊,看了一眼长长的一排树,愣了愣神:只要晚去一刻,食堂最好吃的就妥妥的没有了啊!
要知道在精灵族贵的要命的甜品,到这里竟然只要一个铜币一份!
而且花样翻新,百吃不腻。
他到这里来的这么多天,到现在为止竟然连一次重复的都没有,要不是每个人限制只许买一份,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把每一个铜币全都花在了吃上。
一想起食堂‘自助购买区’每天大排长龙的景象,侍卫长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嘴炮半血多肮脏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去忙着跟树木沟通了。
正午聚餐一转身立刻就把自己和侍卫长的对话放上了论坛。
玩家们立刻就这个短短几句的对话分析出了一大段起因经过结果的剧情,键盘上的福尔摩斯又一次上线了:
【其实我之前也觉得不理解,以精灵看不起兽人的程度,就算是泄.欲也不应该找兽人啊,毕竟种族不匹配啊!】
【对,还有一个问题是,如果精灵和精灵之间都生育很困难的话,为什么反而精灵和兽人之间会生出混血来?】
【精灵如果生育容易的话,以他们的寿命和代谢率,满世界都得是精灵了吧?那世界的资源还不够精灵集生活的呢。所以生育率低下才是正常的。但为什么精灵和兽人能生?这个问题仔细想想的确很无解啊】
【我猜测是因为,长生种如果愿意舍弃自己悠长的生命和纯血的天赋,在公平的交易里就能获得生育的能力了吧。这么想一想,其实也很公平。】
【等等,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的话,细思极恐】
【细思极恐……我跟ls好像想到一起去了!】
【你们的意思是,实际上精灵延续的方法是……】
【精灵不可能接受的吧……】
***
另外一边,半精灵们一走开这个区域立刻蹲在地上低声啜泣,其中有一个半精灵初云痛哭的特别厉害,他不停的用脑袋去撞树桩:“都怪我要休息,如果不是因为我非要休息,老板也不会死……”
他的哭声,引得其他人也纷纷落下了眼泪。
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来到这里,乌沙原本是不用死的。
如果不是乌沙,他们现在还在过着到处东躲西藏的生活,根本找不到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处,但就像乌沙对他们承诺的那样,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用异样的眼光去对待他们。
初云抹了抹眼泪:他以前的确比较娇气,要不是因为那一点娇气,也不会在路上因为实在太累,肩膀被绳子磨破了就硬是在胜利在望的时候要提出来休息。
但老板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低声说道:“我们带来的精灵钢已经折算了部落贡献点,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坐吃山空,光吃不做。甜品屋是不可能继续开了,你们想过以后我们要靠什么生活吗?”
“初云你……”半精灵当中有人已经不满的出了声,“你怎么这就想起了这个?有没有搞错?你也太急了吧?”
“我们是有家了,”初云说着声音里又带上了哽咽,背负一条人命的代价,还是他很崇拜又很敬佩的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这种沉重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了,毕竟,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帮他们承担起一切了,“可还有其他和我们一样境遇的人没有家。老板带来了我们,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就此止步?”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初云低声说道:“我的命是老板给的。可我相信,老板之所以救我们,不是因为我本身,而是因为我们相似的处境。这团火,我想把它继续传下去。哪怕下一个是我,也在所不惜。”
一双双眼睛互相对了对,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相似的火焰。
而在场的半精灵很快的互相握了握手,但在热血沸腾完,确定了未来的大方向之后,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特别实际性的问题:初云说的没错诶,甜品屋肯定是开不成了,就看看人家部落里的甜品这一天一种都不带重样的,从摆盘到造型再到口味岂止精美二字,简直就是艺术品的典范啊!
甜品这条路可以别想了,那他们拿什么在兽人族里安身立命呢?总不能靠别人的怜悯,或者真的就坐吃山空吧?
半精灵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了起来。
很快的,在猫族主城街头,出现了几个和忙碌气氛格格不入的……蹲在街边上一脸茫然的看着街上忙碌情景的闲人。
***
“诶诶诶诶,你你你,来一下……”
兽神瞧见路边上,大卷毛狮子在‘哈哈哈’的对他疯狂招手。
他难得单独一个人出来溜达晒太阳:不知道为什么,小祭司最近很不喜欢出门,多半时候都是懒洋洋的赖在床上,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这真的很不小祭司。
兽神今天也是,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问了她一声要不要一起,结果得到的毫无疑问:又是无情拒绝。
所以听到卷毛狮子在路边喊他的时候,兽神一开始心情并不是太好,虽然看到了他在喊他,但他顿了一小会才不情不愿的转头过去,回应了对方的喊叫。
二王子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他试图一把捞起小金猫,但看着小小的身体却灵活的瞬间躲过了他的这个动作,对方的耳朵警惕的高高竖了起来,连尾巴也竖了起来,做出了炸毛的防御性动作:“干嘛?”
咦,这么警觉的嘛。
平时只看见他在小祭司面前可可爱爱乖乖巧巧的样子,完全没想过他在其他人面前竟然是这么凶的啊,别说碰一碰了,这架势眼看着是要打起来的。
二王子一开始有点不悦,但转念一想又忽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这难道不是完全说明了小祭司和他之间的关系特别吗?
他挤眉弄眼的笑起来:“是只有小祭司可以抱吗?”
面前的金猫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二王子自以为明白了:“好啦好啦,不用说,我明白啦,怪我手欠。”他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手,“我不抱你就是了。”
他旋即问小金猫道:“你们小祭司最近很不舒服,你作为她的枕边人,总该想想办法啊。”
枕边人?
二王子这个词是跟玩家们学的,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小金猫更是孤陋寡闻,只在何筱筱身边呆着,完全不知道枕边人的另外一重意思,只是想想睡在枕头边……唔,他最多只能趴在脚边呢。
但四舍五入,好像也差不太多吧。
他关注的点也不是这个:“不舒服?”他怎么没发现,这只臭狮子是怎么知道的?
小金猫警惕的视线让早就误会了他们关系的二王子急忙举手投降---人家是童养夫,他就不想凑这个热闹了,引起误会就不好了嘛:“你闻不到吗?你们祭司身上浓重的味道。”
味道?
小金猫回忆了一下。
近期她不肯让他靠近,但哪怕只是同处一个空间,他也的确闻到了某种甜腻的香味。
只有一丝,在甜腻里还带着一种微微的清爽,像是熟透了的果子,在枝头散发着‘快来吃我’的信号。
他犹豫的表情落在二王子眼里就是没开窍的象征---二王子自诩自己要走个好人,至少是要报答一下小祭司之前拯救他于秃头之中,拯救了他的整个春天和雄狮的雄风问题,所以他难得的多管闲事还说到位了:“嗨,就是发.情期的味道啊!”
“!!”小金猫的瞳孔巨震。
他回忆了一下,终于回想起了那一丝甜腻的香味到底是什么味道:对啊,之前谁说过的来着,小祭司成年了啊!
第一个成年的春天,在他已经被完全尘封,只保留了一点点裂缝的回忆里,似乎的确是最难熬也最容易躁动的时期。
那时候他天天打架,连眼睛都是血红的。
满身全是血淋淋的疤,就算是用打架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爬都爬不起来,到了晚上却还是恨不得和其他兽人一样钻进小树林里去。
但是……那时候他闻到的味道明明都是甜腻到像是腐烂的气息啊!
这才是他为什么对不上号的原因!
还有,后来有很多年,他都已经闻不到任何类似的味道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终于克服了天生的弱点,是已经不会再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了呢。
没等兽神想明白,二王子已经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咪咪的递过来了几根小草叶:“这个是我准备的,你们小祭司大概也会想要点儿这个,你拿着啊……”
挤眉弄眼的冲他笑了笑,二王子把有些干枯的草放到兽神手里,又叮嘱了一句:“憋着不好,你们小祭司身边就你一个,你要是都不会给她分忧,那你们小祭司也太惨了。”
“……”等看清了草叶的模样,兽神揉了揉额角。
串叶松香草。
这是一种……怎么说呢,很难才能找到的避孕草药。
吃下以后几乎可以保证完全的避孕,但又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也不知道这个二王子是从哪儿找到的---他怎么记得,他上一次醒的时候,这种植物就已经快要被吃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串叶松香草的问题:这玩意100%避孕且基本没副作用,但被人类吃灭绝了(没错,被古罗马人吃灭绝了。哈哈哈哈,现在的串叶松香草,是一种和古代完全不相同的植物了)感谢在2021-08-2123:52:57~2021-08-2223: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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