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回到家里还是生气,她知道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可是看到一个人被打成那样还要原谅打人者,她心里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揉在一起。
吴秋梅看着女儿的样子,默默做了饭,两个人回到房间以后,吴秋梅没有像往常一样休息,而是拉住了林晚的手想和她说说话。
“晚晚,我知道你觉得妈不对,妈不中用,明明都已经到了警察局还要放过那个男人,可是他说到底是你爸爸呀,他要是坐了牢,你还怎么考大学,你的政审怎么办,妈没事,我们等过了这一年,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搬的远远的。”
吴秋梅说着摸了摸林晚的手,女儿柔嫩的双手和她粗糙的手放在一起像是白玉放在砂纸上。
她不经想,未来要是晚晚嫁了人,也要面对那样被殴打的生活吗?像是家里那几个妯娌,像自己一样。
林晚叹了一口气,原来下午的时候吴秋梅说的难处是因为她,一颗心像是被放进酸涩的柠檬汁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丈夫打老婆是有所谓的原因,可是女人也是人,并不因为嫁了人,成了别人的妻子就不是人,丈夫打她也是打人,是暴力,是故意伤害。既然你在大马路上打人是犯法,为什么打老婆就要变成清官难断家务事。”
林晚握着吴秋梅的手坚定的看着对方,她的话像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劈开吴秋梅脑海中原本混沌的一团。
吴秋梅原本还在想林耀家说的自己生不出儿子才会被他打,这一瞬间一下觉得原来这些话都不过是废话。
是呀,为什么在大马路上打人是犯法,打老婆就成了家务事?生不了儿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凭什么她就要被打?
男人?女人?真的一样吗?
“所以妈,你想要离婚吗?我们远远的离开那个男人,再说了,就算那个男人坐牢也不会影响我上大学,现在的法律并不像以前那样连坐。”
林晚的眼里像是一团明亮的火焰,把那些暗处照的无处可藏,吴秋梅迎着这样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以往被困在泥沼里出不来的困境突然有人伸出一双手要拉她上来。
就在吴秋梅愣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吴秋梅你开门!”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已经睡下的房东老夫妻,林晚和吴秋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向出来查看的老太太歉意的点点头。
但是这个门不能开。
门外是林耀家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敲门声,吵醒了四周的邻居,周围时不时传出几声咒骂,林耀家在这些咒骂声里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捶门吹的更加用力。
“报警吧。”
林晚从厨房拿上菜刀之后重新站到了门边,吴秋梅抓着林晚的手不住的发抖,吴秋梅看了看女儿手里的菜刀无比后悔下午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和解。
“妈,你先去报警,我们不能开门,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带着什么。”
林晚安抚性的拍了拍正在发抖的吴秋梅,对方在林晚平静的语气里又有了主心骨,看着林晚无声的点点头。
然后转身去敲了房东老夫妻的房间,家里的电话在他们房间里。
“你个臭婊、子!你快开门,怎么着,在外面养了小白脸还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个狗娘养的!你他妈快给老子开门!吴秋梅!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周围邻居被吵醒的越来越多,咒骂声夹杂着敲门声传进来。
“别敲了,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敲鬼呀!你他娘的要干嘛!”
。。。。
林耀家站在楼道里把门敲得砰砰响,对面门的邻居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开了门出来本来想出来骂几声让他别吵了,结果一开门看到林耀家凶神恶煞的样子又赶紧退回去反锁上了门。
林晚在里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提着菜刀的手心出了很多汗,脑海里一遍遍想到那些现代新闻热搜里家暴男残忍杀害妻子的报道。
现在绝对不能开门。
筒子楼老旧的门被敲得震了几震,老房子门口房顶上的灰尘纷纷的往下落。
吴秋梅报完警之后就来到门边攥紧了林晚的手,原本害怕的女人从林晚已经汗湿的手里接过菜刀,她的眼里迸发出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所幸老房子的门虽然旧但好歹还是挺到了公安的到来。
在周围邻居目瞪口呆的围观里,公安把林耀家按到了地上,原来不绝于耳的咒骂和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
等到了公安大厅之后,林晚才看清林耀家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把砍刀。
刚才要是开了门,后果不堪设想。
下午才来过一趟,值班的公安明显记得三个人,一看吴秋梅和林晚进来就问是不是又要和解。
吴秋梅的脸色白了几分之后,咬咬牙,攥紧了林晚的手道:“我不和解,我要告他,告他故意伤害,我还要和他离婚!”
离婚的话说出口之后就像是把之前总是风雨飘摇的心脏温柔的安放在干燥舒适的天鹅绒上。
吴秋梅难得笑了笑,是呀,告他,让这个男人坐牢!
林耀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虽然时不时往家里寄钱但大半都还是被他用来在外面养了情人,吴秋梅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往为了林晚,为了那个自己生不出儿子的可笑理由,吴秋梅忍了一年又一年。
她凭什么要忍,她再也不忍了,她要离婚,她要带着晚晚和这个男人一刀两断。
她转身看向林晚的时候,林晚从这双饱经风霜的眼里重新看到了火焰。
要告林耀家先要做伤情鉴定,等一行人挂了急诊再次回到公安局的时候,被拷在长椅上林耀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很自信吴秋梅马上就会像下午一样后悔求着公安局放他回去。
但是等待他的是吴秋梅恶狠狠的一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