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不动声色得看着两妯娌,老大媳妇出生世家,又当了多年的伯夫人,气场强大,天勇当伯爷一年多了,她也没改改对老二媳妇的态度,依旧和以前一样。
可老二媳妇已经是实打实的伯夫人了,理论上应该是这座伯府的女主人,已经有资格和她平起平坐,她却半点未意识到。
这也就难怪崔家不把老二媳妇放在眼里,既想要拉拢天勇,又各种看低老二媳妇。
秦老夫人绷着脸,淡淡道:“老二媳妇她们去崔家观礼,遇到了些事,让你们听听。孔妈妈,你和大夫人、二少爷都说说吧。”
“是。”
孔妈妈上前,抑扬顿挫得将沈碧梧说的事复述了一遍,描绘得活灵活现,听得秦兰贞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和表姐亲身经历的人,都没孔妈妈说得好。
秦兰洁听到崔玉颜说的话,解气极了,挑眉似笑非笑得望着秦兰贞和沈碧梧。
真真是活该!丑人穿上锦衣还是丑人,这伯爷原就是哥哥的,呗二房拿了去,也改变不了她们的低贱!二表姐可帮她说出了心里话。
秦大夫人听完,轻描淡写得道:“母亲、二弟妹,玉颜还小,不懂事呢,浑说的罢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大嫂明日定会登门致歉的。”
秦老夫人转动着佛珠,沉吟了片刻道:“士昊,你如何想?”
秦士昊起身,恭敬道:“祖母,崔表妹之话打了我秦府脸面。当初二叔是为我上战场的,也是为了我才去搏命的,现在的一切都是二叔该得的,何来鸠占鹊巢之说。”
秦大夫人母女二人目色深沉得望着秦士昊。
“二哥…”秦兰洁轻声唤道。
秦士昊低着头,全身紧绷,又难堪又失落,这爵位本是他的没错,可母亲为了保他的命让了出去,那就是二叔的。
他当初为了母亲,为了活命,让了就是让了,爵位再与他无关!
“母亲,当初让爵位之时,二弟亲口承诺过:会把爵位还给士昊的…”
秦老夫人冷冷得望着秦大夫人:“天勇是承诺过:等他回来,必还士昊一个爵位。可我答应了吗?我儿子冒着生命的风险,将秦府的危机解决,是给你儿子作嫁衣裳的吗?你儿子是宝,我儿子就是草吗?凭什么我的儿子要为你家鞠躬尽瘁!你是给了他生命,还是教养了他?什么都没有!天勇做这些,是为了我!为了他大哥!为了这秦府!为了士昊这唯一的侄儿!”
秦兰洁震惊得望着秦老夫人,这是从前和蔼可亲的祖母吗?为何对母亲如此疾言厉色?
秦兰贞和沈碧梧噤若寒蝉得坐着,不安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握紧了对方的手。
“母亲,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娘家不把一个伯夫人放在眼里,你眼里也没有一个伯夫人的弟媳。既然如此,天勇现在是这座定安伯府的伯爷,那老二媳妇就应该是这座定安伯府的女主人。老大媳妇,你整理整理,即刻将管家权移交给老二媳妇吧。免得下人们无所适从,认不清谁主谁从。士昊,莫要怪祖母。”
秦士昊全身僵硬,直着脊背,含泪道:“祖母是为了秦府,这些本是二叔该得的,士昊谁也不怪,就怪自己没本事。”
秦大夫人不敢置信,婆母竟会如此对她,以前不都是优待她的吗?为何,为何会如此?难不成夫君没了,婆母就如此势力了?!
秦二夫人诚惶诚恐得站起来:“母亲,这这…是不是等夫君回来再定?”
她未出嫁时虽然学过管家,可自从嫁人后,家里家外可都是夫君操持的,她都快忘了管家是什么样了,更何况堂堂定安伯府人情往来复杂,门面经营繁多,她真怕自己不行,给夫君丢脸,让秦府丢面。
秦老夫人闭了闭眼,再次感叹,老二媳妇这个性子,不当伯夫人果然是极好的,安分守己,当年自己没走眼…
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她就成了伯夫人呢?原本的好性子倒成了桎梏。
“不必了,就这么定吧。”
她来当这个恶人吧,士昊但有怨言,也怪不到秦天勇头上。
“孔妈妈,你帮着二夫人,和大夫人交接。我累了,都散了吧。”
秦大夫人红着眼睛,僵直着身体,胡乱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秦兰洁捏着帕子的手青紫可见,福了福,追了上去。
秦士昊低着头,恭敬得行礼告退。
秦二夫人看着大房一家,愁绪满脸,张了张嘴,想了一会,忍不住开了口:“母亲,大哥才走一年,大嫂他们也不容易。这管家之权要不缓缓?”
秦老夫人认真得凝视着秦二夫人好一会,才道:“你能谅解她们自是你的良善,但一山不容二虎,移交管家权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那就尽早吧。你以后不要让下人们慢待大房就是。”
秦二夫人这才无奈应下:“是,母亲。”
秦兰贞和沈碧梧安静得走在秦二夫人身后,默默消化着刚刚的一切,好半天,秦兰贞才低声道:“表姐,四姐姐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为何如此想?”
“爹爹得了二哥的爵位,母亲又拿了大伯母的管家权,她定然更讨厌我了。”
“贞儿,这话可不能说。旁人会误会的。这是二舅舅和二舅母应得的,你四妹妹真要怪,那就让她怪去,你莫多想。”
这话安慰不了秦兰贞,她心里难受得紧。
爹爹不在家,大哥也不在,大伯母一家和她们又闹成了这样,祖母心里也不好过,真希望能回到从前,更希望爹爹能早些回来。
三人回了红石院,秦士景和八公子从秦兰贞和沈碧梧那里听到今天发生的事,都唏嘘不已。
秦士景想到二哥,心里也难受得紧,可自家父亲和母亲也没做错什么,心情复杂极了。
八公子对于大房,向来只在意秦天强一个人,且压根没有爱屋及乌的想法,对大房的其他三人都不在意,也不关心,超然于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