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贞轻轻叫了声：“爹爹…”
秦天勇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为何杀她？”
“爹爹…”秦兰贞三下五除二得将情况说了一遍。
沈碧梧从旁解释了两句。
秦天勇淡淡看着常欣，向平康帝道：“皇上，臣想问问。事实可已查清？”
“李升。”
李升接过一沓纸，恭敬道：“皇上，各府小姐的陈述已经在这了。”
平康帝大致翻了两张，便挥挥手道：“英国公，你看吧。”
秦天勇接过纸快速扫过，回道：“皇上，常家小姐的丫头行恶在先，小女只是自保，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并非故意，也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望皇上明察。”
嘉贵妃冷笑：“自保？英国公的意思，这都是那丫头自找的了？在座这么多闺秀，怎么她不动别人，就只对秦小姐动了手呢？”
“娘娘说的极是，臣也好奇，为何这丫头敢对小姐出手。”
“放肆！英国公，别以为你立了功，就可以不把皇上，不把本宫，不把凉国公府放在眼里！你女儿心性歹毒，公然在内廷逞凶，皇上，臣妾请求，对英国公之女重重责罚。”
“皇上，各家小姐们的供词都在此，臣女儿心性一贯良善，此次是被逼还手，那丫鬟技不如人死了，怪不得臣女儿。且一个丫鬟若没受人指使，如何会对旁人家小姐出手，此事还请皇上明查。”
“英···”嘉贵妃还欲争论。
平康帝不耐地打断了她。
“好了。事情我也清楚了。不就死了个丫头，爱妃身体不好，如何能为这样的小事生气。李升，将那尸体搬走，留在这里作甚。”
李升招了招手，小太监们即刻上前抬走了西语的尸体。
“皇上！”凉国公大步流星而来。
“凉国公来了。你劝劝爱妃，别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嘉贵妃不满：“皇上！”
凉国公看着被抬下去的丫头，笑着道：“皇上说的是。不就是一个丫头，既然冒犯了英国公女儿，死了也就死了。”
“父亲！”常欣和嘉贵妃齐齐喊了一声。
凉国公不理两个女儿，自顾道：“秦小姐武艺不错，就是心性狠辣了些。凭你的武功，不一定非要杀人，完全可以制服她，到时候我常家必定上门赔礼。英国公，你说可是？”
秦天勇立马回道：“国公爷，这拳脚切磋，一方若是要置另一方于死地，那被动防御的一方，力道可就不好控制了。有死伤也难免。”
凉国公呵呵一笑：“英国公说的是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我瞧着，这秦小姐身轻如燕，还有将树枝插入咽喉的手段，武艺远远在那丫鬟之上，大可将人制服，而无需将人杀死。”
秦天勇张口就想说话，凉国公陡然提声道：“皇上，秦小姐今年尚未及笈吧？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噬杀，竟敢在内廷行杀戮之事，将来莫不是要造反，谋害皇上？！”
秦天勇面无表情地看向凉国公，大声道：“凉国公！我女儿是为了自保，你家丫头却是无缘无故伤人。真要算起来，可比不上你凉国公府恶毒！”
“英国公，稍安勿躁。你女儿虽然凶残，但念在其年幼无知的份上，还是尚可教导的。只不过，为了你英国公府着想，臣请求皇上，对秦小姐小惩大戒，以免遗患无穷。”
“凉国公想如何？”平康帝淡然。
“秦小姐到底是闺阁千金，英国公又屡立大功，这打板子自然是不行的。不如就将秦小姐送去皇英庵待上个三年五载，等除了她身上的戾气，英国公再将人接回来。”
秦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了秦天勇的手臂。
秦天勇捏了把她的手，上前与凉国公对恃着，再不收敛身上的锋芒，张口道：“皇上，若说心肠歹毒，臣女儿远远比不上常小姐。常家小姐先是让丫鬟推臣女儿下水，一计不成又让丫鬟挥鞭袭杀，如此心思缜密又凶残暴戾。臣以为，常家小姐，也该去皇英庵礼佛，让佛祖净化她那恶毒的灵魂！”
凉国公眯起眼，冷酷得看着秦天勇。
秦天勇毫不退让。
平康帝眼眸幽深，眼底深处划过一道满意。
三皇子掩着嘴角，轻轻笑了，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秦天勇屡次拒绝了陈居一系投过来的橄榄枝，现下正面和凉国公相抗，正是他们争取他的最好时机。
其他人各怀心事得看着。
平康帝半响才道：“行了。凉国公，你家丫头不少，何必为了个丫鬟，搞得剑拔弩张的。还有英国公，这里是内廷，朕念在你女儿年幼无知的份上，就不治她大不敬之罪了。但罚还是要罚的。就依凉国公的意思，秦小姐去皇英庵修行，这多久么…就三个月吧。三个月后，英国公，你再去把人接回来。”
“你们可有意见？”
英国公看着凉国公不语。
凉国公冷哼：“既然皇上开了口，那自然依皇上的意思来。”
平康帝点点头，看向了英国公。
“英国公，你呢？”
“臣遵旨。”
平康帝深深看着他，没想到堂堂英国公，对女儿倒真是疼到骨子里。
瞧瞧这回的三个字，满满得不服和怨念。只不知这怨念针对的是谁。
平康帝再次看了眼秦兰贞，又瞥了眼沈碧梧，遣散了众人。
赏花宴到这，已然没了继续的必要。
各家主母带着自己孩子逃也似得出了宫。
回了英国公府，众人沉默得坐在了正院的堂屋里。
秦大夫人左右看了看，率先开了口：“二弟，你如何打算的？”
秦天勇多疼秦兰贞，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秦兰贞站在秦天勇身旁，道：“爹爹，我去皇英庵。不就是三个月么，我很快就回来了。”
秦二夫人含泪看着女儿，她压根还没懂事。
从皇英寺建立以来，除了出家做姑子的和日常礼佛的，一向只有犯了错的女子才会被人送去长住。
秦兰贞在那不用说住三个月，就是住三天，别人会如何想！？以后她的亲事又该如何？
沈碧梧不是天真的秦兰贞，她却是明白的，也知道二舅舅、二舅母他们担心什么。
“二舅舅，我陪贞儿去皇英庵。”
秦天舞猛地抬头看向女儿。
秦兰洁看着沈碧梧和秦兰贞姐妹情深的样子，突然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沈碧梧从来不会这么对她！
哪怕以前她父亲还在时，也不曾。
秦大夫人震惊得看着沈碧梧，又看了看揪心却一语不发的秦天舞，急道：“碧梧，你可知去皇英庵代表什么？那是犯错的人去的地方，以后谁家愿意娶你。”
沈碧梧脸红了红：“二舅舅、二舅母，你们可会不要我？”
秦二夫人一把抱住她，哭着摇头。
秦大夫人尴尬，她倒是忘了这茬。
秦天勇怜惜得道：“碧梧，你对贞儿的心，我们明白。但你就不要去皇英寺了。我们已经送了一个女儿过去，再送你过去，又能如何？”
秦兰贞也道：“表姐，我自己可以的。住在庵里就住呗，我在马匪窝都住过，庵堂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那不是个好地方，她不想让她一个人被人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