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秦老夫人再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吩咐秦二夫人,拿了秦天勇的帖子去请太医。
来的太医是杨老太医的亲传弟子陈太医。
陈太医把脉了许久,一言不发地起身,开了方子后,才道:“老夫人,借一步说话。”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秦老夫人颤抖着扶着红桑的手,跟着陈太医出了内室。
秦大夫人轻轻推了推秦二夫人,道:“二弟妹,你过去看看吧。小妹这,我照看着。”
秦二夫人没有推辞,起身跟了出去。
沈碧梧心头沉重,紧紧握着秦天舞的手。
秦兰贞追着母亲出了内室。
“老夫人,信国公夫人寒气入体,多思多虑,身子虚弱,这次又急火攻心,身体大亏,怕是撑不了几年了。平日里尽量让她宽心,多多静养为上。”
秦老夫人身躯一震,没有站稳,倒在了红桑怀里。
“母亲——”秦二夫人忙上前扶着。
秦兰贞也跑上前,扶着秦老夫人的背。
秦老夫人缓了好一会,才立起身,老态毕现。
“多谢陈太医,红桑,你代我送送陈太医。”
“老夫人保重身体要紧。”
红桑客气地将陈太医送出了门。
秦兰贞和秦二夫人各自扶着秦老夫人的手,进了内室,又扶着她坐在了床边。
看着架子床上毫无声息的秦天舞,秦老夫人老泪滑落,更咽着道:“你们都回去吧。让我和天舞待一会。碧梧,你留下。”
秦大夫人见状,猜测秦天舞身体怕是不好了,沉默地和秦二夫人、秦兰贞出了内室。
到了屋外,秦二夫人便将秦天舞的情况说了,秦大夫人哀伤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小妹一心想让碧梧后半生顺遂,没想到却成了这副样子。碧梧的赐婚圣旨倒成了小妹的催命符了,也不知她能不能熬到碧梧出嫁,能不能看到碧梧生子。”
此时的秦大夫人不由暗暗庆幸,自家女儿和荣郡王之事没成,否则与常家对上的就是自家女儿了。
秦兰贞听在耳里,只觉得心慌,她突然掉头跑回屋子,秦二夫人连声呼喊也没用。
她跑进内室,就看见沈碧梧趴在床沿哭,秦老夫人半靠在床架上,不停抹泪。
她冲过去,立在床边,秦天舞已经睁开了眼,正含着眼泪,轻轻拍着秦老夫人和沈碧梧。
“姑母,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表姐!绝不让人欺负了她去。你好好的养身体,一定要看到表姐出嫁,看到她成婚生子。”
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兰贞,秦天舞笑了,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二哥在和她保证。
秦老夫人一把搂过秦兰贞,紧紧抱着:“好孩子。好孩子。”
内室门口,秦二夫人拿起帕子,将眼泪拭去,和秦大夫人相视一笑,悄然出了门。
秦大夫人轻声笑道:“二弟妹,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贞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和二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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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平康帝给荣郡王赐了两道婚旨后,汴安的上层贵族们就一直在观望着凉国公府和秦府。
然而秦府除了请过太医,旁得再无消息。
常家也同样如此,外人想一窥究竟也无从下手,渐渐便失了兴趣。
独独唯一被封为郡王的齐弘缵,走到哪里,都是其他几个亲王奚落、嘲笑的对象,甚至宫女、太监们背地里不知编排了多少他的闲话。
齐弘缵在蓝贵人的教导下不得不忍,将满腔的愤怒和刻骨的恨意尽数压在心底,默默承受着宫里兄弟们的欺辱、宫女太监们的轻视。
只有他身边的小太监刘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
与此同时,蓝贵人为了不刺激常欣,严禁齐弘缵去秦府拜访,这让他更为愤怒,将满腔的不满全砸到了常欣头上。
十月十六,钦天监送来了成婚日子,他们成婚日子定在了年后的阳春三月——常欣今年已经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年龄大了,常家想尽快成亲。
消息是红桑带过来的,彼时,秦兰贞和沈碧梧正陪着秦天舞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听了红桑的话,秦天舞安静了好一会,才道:“红桑,你和母亲说一声,明日我带着碧梧去一趟大明寺。”
“姑母,你们去大明寺,我也想去。我还没见过大明寺呢。”
秦天舞笑着道:“好。明日,姑母带着你们俩个去大明寺。”
“小妹要去大明寺?我正好明日也无事,跟你们一块去吧。”秦二夫人正好过来,笑着道。
“二嫂要一同去,再好不过了。流莺,你去问问大夫人,看她是否也去礼佛。”
流莺应声而去。
红桑见状,笑着告辞:“二夫人、姑太太,婢子这就给老夫人回话。”
“去吧。”
秦二夫人坐下,拿着一颗葡萄尝了尝:“倒是挺甜的。”
“二嫂,你和贞儿还真是母女,她也喜欢吃。一会我让人送一筐去国公府。”
“那就谢谢妹妹了。庄子上前两日送了两只大鹅来,我让人送给你补补身子。”
秦天舞抿着嘴笑:“不用了,二嫂。你做了菜,让我和碧梧过去吃就是。我和碧梧胃口都小,你送过来,可不浪费。”
秦二夫人闻言,便道:“那好,我让人做好了,再送来。”
“小妹,你为何想去大明寺?”
秦天舞淡淡道:“二嫂,当初碧梧和士勋的定亲日子是在大明寺测算的,我想去问问她和荣郡王的成婚日子可适合。”
秦二夫人看了眼沈碧梧,“这日子是宫里定下的,就算···你又能如何?岂不是让自己忧心。”
“我就这一个女儿,若选的日子真不好,就算我改变不了,也想问问如何化解。”
秦兰贞握着沈碧梧的手,沈碧梧回以一笑。
“夫人。大夫人说,明日她和四小姐要回崔家,就不去大明寺了。”
流莺很快就回来了。
秦天舞淡淡道:“知道了。”
“这些日子,大嫂一直在给洁儿相看人家,只是看来看去都没看中的。回崔家,想来也是想让崔夫人帮着做媒。”
秦天舞轻轻笑了笑。
“二嫂,大嫂如何想的,你、我都知,崔夫人也知。这段时间,她时不五常得带洁儿回去,打得可不是请崔夫人做媒的主意,那是冲着崔家大儿子去的。”
秦二夫人看了眼秦兰贞两人,颠怪道:“小妹,贞儿、碧梧都在呢。”
“她们也大了,都快定亲、嫁人了,多知道些无妨。”
秦天舞无所谓道:“崔家大儿子是崔家未来的掌舵人,崔家大小姐又是三皇子的正妃,若将来三皇子登基,那可就是国舅。若是从前大哥还在,崔夫人说不得也就同意了洁儿和儿子的亲事。现在,她如何会愿意要娘家无靠的秦兰洁,不过是碍于秦大夫人的面子,没言辞拒绝罢了。”
秦二夫人长叹了口气。
秦大夫人和崔夫人在某一个层面上来说,都是眼高于顶之人,真真是无比相似,否则崔玉清不会十八岁还没定亲,秦兰洁十四岁还没定下人家。
“别提这些事了,明儿我们去大明寺,何时启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