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秦大夫人身旁的秦兰洁挑眉，堂堂凉国公之女，为了嫁给八皇子，简直不择手段，也不怕辱没了凉国公府。
她心里不屑，就让常欣去折腾吧，到时候八皇子妃另有其人，她不要气吐血就好。
她是知道的，母亲有意让她嫁给八皇子，成为八皇子妃。
说起来，八皇子曾经送给她一只葫芦金簪，后来每年她生辰，他都会送礼物，礼物不是带金就是带银，比起给秦兰贞的点心、布料等可贵重多了。可见八皇子很喜欢她。
她虽然不喜欢八皇子，但婚姻之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皇上当真下了旨，她勉强也就接受了。
秦老夫人老迈的声音响起：“士景，你是如何回答的？”
“据实回答。老八，不是，八皇子去宁安城，那必然是想我们大家了呗。他在宁安城，除了跟我出门闲逛，那可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见多少人呀，也就姑母、贞儿、表妹和我，再有就是下人了。”
秦老夫人抽了抽嘴角，多年不见三孙子，她都快忘了他心有多粗。
就这回答，皇上想来总不能质疑些什么。
大人们一言难尽得看着秦士景，看得后者心虚得挠头。
“祖母，我说错话了？”
“没有。你说得挺好的。”秦老夫人温和得笑了。
“天勇升了国公，八皇子偷跑到宁安城的事，想来皇上怪不到秦家，这事也可以放下了。老大媳妇，晚膳好了吗？好了就让人摆席，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柳绿，你去看看。”
晚膳已经好了，柳绿和红桑两人带着小丫鬟，将饭桌摆在了曦晖堂里。
秦老夫人并一众人等围坐在桌子旁，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了，边吃边聊着，气氛火热。
沈碧梧、秦兰贞和秦士景三人相互补充着，将他们从到了宁安城至回来的几年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有些秦老夫人等人知道，有些却知道了却不清楚细节，有些压根就不知道，这回都听了个彻底。
直到下人来报，秦天勇回来了，正往福寿院过来，秦兰贞三人才意犹未竟得停了口。
秦老夫人笑道：“看来你们三个在宁安那头过得挺好呢。”
秦兰贞三人互相看了看，不好意思得笑了。
秦天勇进来，先是给秦老夫人行礼，又让孩子们给他见礼后，才各自落座。
三年多没见，秦二夫人含泪一眨不眨得望着自家夫君。
秦天勇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和煦得笑了笑。
秦二夫人脸色绯红得将手抽回，搭在了膝头。
秦老夫人恍若不见，笑眯眯得看着儿子：“天勇，皇上如何留你到现在？”
这都过了亥时了，宫里可是亥时就落钥的。
“关于西羌，皇上问得细致，就多留了些时候。”
“八皇子可好？”
“已经被蓝贵人带回宫了，皇上也没处罚他。”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八皇子之事，你明儿通知下蓝家。”
“我知道了。蓝表哥他们搬来了汴安，我还没去过。明儿我和娘子，带着贞儿他们去拜访一下。”
“你现在是国公爷，上门拜访怕是不妥。明儿个正鹏准会上门，你和你媳妇在府里等着吧。”
秦天勇想了想，应了。
蓝家人来汴安是在年初，这事秦老夫人已经写了信告诉了秦天舞，秦兰贞几个也都知道。
“今日听说，你们在宫门口遇到了常家小姐？”
“嗯。那常小姐看着是真心喜欢八皇子。”
“再喜欢也不能不顾脸面。更何况她是凉国公之女，想要怎样的女婿没有。”
一个女儿家没羞没臊得追在男子屁股后头跑，还是凉国公之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秦天勇道：“大嫂，这话不假。若凉国公和嘉贵妃娘娘同意这门亲事，常小姐应该不会出此下策。”
“天勇，你的意思，常家小姐是故意的？”
“十有八九吧。我今儿看她，好似故意当着人面说话、做事。”
“嘉贵妃一向不喜蓝贵人，凉国公又不喜咱们家。八皇子是蓝贵人的儿子，又是在咱们家待过一阵子，他们二人不愿意这门亲事，倒也情有可原。”秦二夫人道。
“娘子说的是，不过也只对了一半。常家小姐与八皇子成亲，对嘉贵妃可不利。她压着不同意也是有的。”
秦天勇说完，便转开了话题：“对了，七皇子和九皇子的亲事可定了？”
“没呢。”秦老夫人回道：“说来，贞儿和碧梧这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大后天，嘉贵妃娘娘要举办一场花宴，邀请了在汴安城内五品以上的官眷出席，要求所有未定亲的女孩子都要参加。目的就是给两位皇子选妃。现在八皇子回来了，就变成三位皇子选妃。”
“十皇子刚夭折半年多，嘉贵妃娘娘还有心情举办花宴？”秦天舞诧异。
“她当然没有心思办了，但七皇子等不得了。三皇子的长子可都能跑了。”
秦天舞算了下，七皇子比八皇子大一岁，今年十六了，按照皇室早婚早育的习俗，这年龄还没娶妻，甚至没定亲，已经算是奇事了。
“嘉贵妃娘娘太挑剔了，以至于七皇子至今都没有府里别说正妃了，就是侧妃都没一个，只有两个通房丫头。”秦大夫人道。
秦老夫人看着孩子们愣怔的目光，咳了一嗓子：“天也不早了，天勇一直没好好休息，有何话都明儿个再说吧。都回去吧。”
秦天勇等人行礼告退。
秦士雄拘谨跟在秦兰贞身旁，仰望着前方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走出院子，突然回头，含笑望着他：“士雄，到我身边来。”
秦士雄欢喜得上前，喊了声：“父亲！”
“都长这么大了。”秦天勇拍拍他的头。
“我收到过你舅舅的来信，他说你学问扎实，郑大儒把你教的很好。”
秦士雄不好意思得笑笑。
“家里，你也照顾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秦士雄听得想哭。
三个儿子里，他是跟着父亲时间最少的一个，也是最渴望父亲夸赞的一个。没想到第一天回来，父亲就夸了他。
他抬起袖子擦了把脸，忍着喉头的酸涩，闷声不语。
秦天勇用力捏了捏他弱小的肩膀，笑道：“父亲没忘记你。”
秦士雄顶不住了，闷头扎进了秦天勇怀里，不一会就传出了呜呜声。
秦天勇又心疼又欣慰，没推开他，半扶半搂得拖着他往前走。
秦二夫人默默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泪，拉着女儿柔弱无骨的手，安静得走在一旁。
秦士景和秦兰贞怜爱得看着小弟。
他们比小弟到底幸福些。
秦士雄哭了一会就好了，低着头不敢看众人，只埋头走着。
月光静静流淌，洒在众人的肩头、发顶，照亮着前路。
回了武诚伯府，不，是英国公府。
三个孩子乖巧得和父母行礼后，各自回了屋。
翌日，蓝正鹏果然带着儿女上门。
他们是秦老夫人的亲眷，先去了定安伯府，拜见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派了红桑去通知秦天勇。
秦天勇夫妇两就带着孩子们去了福寿院。
看到秦天勇进来，蓝正鹏前所未有得恭敬，就差下跪行礼了，还是秦天勇先一步拉起他：“大表哥，无须如此。”
蓝正鹏憨厚一笑，拉过儿子和女儿，就压着他们跪下，道：“快，来见过你们二表叔。”
两个少年和两个少女齐声道：“见过二表叔。”
“唉，起来吧。”秦天勇把人拉起来，又拿出几个荷包，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作为见面礼。
“国公爷，”蓝正鹏在一旁，一个一个介绍着，指着个子最高的少年道：“这是我大儿子蓝霆。”
又指向旁边的少年：“这是我二儿子蓝震。”
接着指着一个年龄与秦兰贞相仿，长得清丽绝伦的少女道：“这是我大女儿蓝晶晶。”
最后指着梳着总角头的小姑娘道：“这是我小女儿蓝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