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自己也很意外。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李崇地位比自己高,毕竟是将门之后,但自己又不学武,怎么能做自己老师?
所以,马周不得不委婉拒绝道:“李公子说笑了,在下一介寒士,怎配为公子之学生。”
“我可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马周,你不会觉得我是武臣之后,不配收文士为学生吧?难道武臣就不兴有能教授文人学问的吗?”
李崇问道。
“公子误会了,实在是马周暂无拜师门的打算。”
马周回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也不强逼你,我们比试一番如何,就比诗、赋、文章,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你就做我学生,如何?”
“正好,如今我先生、以及魏公、欧阳公、薛公、虞公皆在这里,他们素来是人品贵重的,可以做个见证!也能做出公正的评价,谁写的诗赋文章更好。”
李崇说道。
“这个倒是有意思!”
魏征因此笑说了一句,然后对李崇说道:“没想到,你李公子,这么年轻就想为人师了。”
“主要是他马周只配作我的学生!若想做褚、虞二公的学生,怎么也得才学在我之上吧。”
李崇故意这么傲娇地说道。
“是吗?!这话倒是有些意思,马周,你可服气否?”
欧阳询也跟着笑了起来,且问着马周。
马周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文人相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崇或许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为了亲自摸底一下李崇的才学,他不得不答应道:“既如此,在下冒昧试试,若真不及公子,认为师门也算是择善而从。”
“那好!先比诗,你先出一首。”
李崇说道。
马周便想了起来,并在过了不多久,就念了一首。
作为历史上有名的才子,马周写的诗,自然还算不错。
欧阳询此时就不禁称赞道:“倒是没想到,马周虽不过一寒士,其才学的确比许多世家子要厉害不少。”
魏征也道:“欧阳公此言倒不算乱言,此子当也能成大器!”
褚遂良则因此对李崇说道:“崇儿,这个马周的资质不错,做为师的学生也是可以的,你没必要再压人家一头,要不就算了!”
虞世南也道:“马周,你还是和我去黄州,我亲自教授你!”
马周颇为欣悦,今日能有机会得到这些公卿大儒们的肯定,故而谦虚道:“承蒙诸公谬赞,晚辈担待不起。”
苏定方也因此颇为担忧地看了看李崇。
而李崇倒是很从容地道:“接下来该我了。”
于是,李崇就起身念道: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这首七言律名为《秋兴》,是晚辈决意送给虞公被贬夔州所想,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李崇念后就问了起来。
李崇知道初唐最盛律诗,而纵观整个诗林,能将律诗达到最高峰者,首推为诗圣杜甫,即便是诗仙李白都得避让一下,因为李白擅长的是意境,而律师要求对仗工整,所以这方面要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杜诗圣要更厉害些。
而其中杜甫所作《秋兴》八首虽不及他那首被称为古今第一律诗的《登高》,但也算得上是颇具代表的七言律,算是篇篇佳作,能打他之前所有诗人的律诗。
所以,李崇就因虞世南提到夔州而想到了这首,也算应景。
虞世南听后已不由得以袖拭泪。
“老货!你伤心什么,你好歹还留一条命,和你一样的那些混账早就被枭首了!你该感念陛下宽仁才是。”
褚遂良此时因此说了一句。
虞世南听褚遂良这么说,不由得站了起来,激动道:“你少猖狂!真不知道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让这样百年难遇、不,千年难遇的良才做了你的学生!”
褚遂良则得意地捋起胡须来:“行吧,你既如此妒羡,我就把马周让给你,如何?”
虞世南哼了一声,接着,又看了李崇一眼,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多好的诗啊,我去夔州后,要把他写下来,挂在墙上!多好的学生啊,可惜不是我所有。”
“此诗已可称古今律诗第一!”
欧阳询突然严肃地说了起来,且对马周道:“非你的不好,实在是他这个非一般人能及,我也不及也!”。
薛元敬也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我都不配写诗了。”
魏征则看向马周:“马周,你有何话说。”
“在下认输!”
马周心服口服道。
“那接下来,比赋!我已有一赋。”
李崇说着就念了起来:“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此赋为《阿房宫赋》,诸公以为如何?”
李崇念完后问道。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虞世南听后就喃喃念了起来,一时又叹起气来:“可惜未成我之学生!此生一大憾事也!”
褚遂良自然更加开心:“不错!不错!已在为师之上!”
欧阳询则有些尴尬地笑道:“此赋一出,我也不配写赋了!”
“非只如此,可为帝王之鉴也!立意之高,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
魏征颇为复杂地看了李崇一眼,一时不禁道:“此子将来不可限量!其心智胸怀已远在同龄人之上,甚至在我等许多老家伙之上,别说是为马周老师,就是作为我魏征的老师,都不算过分!”
魏征说后还真就起身朝李崇深深一拜起来。
“过誉了,魏公,小子担待不起。”
李崇的确不好意思,毕竟这真不是他自己的。
接下来,李崇只看向马周:“马周,还要比文章否?”
马周很服气地笑道:“今日马周才知何为班门弄斧,马周已自愧不如,但还是想请先生念一篇文章,算是马周此时所愿。”
“行,我满足你。”
李崇说着就道:“既然刚才《阿房宫赋》提到秦王扫六合之伟事,那现在鄙人便以一篇有关六国之文章,总结一下,六国亡于秦之因。”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李崇念了起来,且念完后便道:“此为《六国论》,诸公以为如何?”
马周听后直接想也没想就行起大礼来:“学生拜见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