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幺六的话,沈默将目光放在了,那位被称作“李老”的老者身上。
这一看,她倒有些惊讶,并感觉这京城还真小。
只需要一眼,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李鑫成,李家的老爷子,是古董古玩界,有名的老先生,界内人士尊称他一声“李老”。
巧的不是沈默突发奇想,来古玩街一逛就逛到一位业内大佬。
巧的是,这李鑫成,正是那位李琰的爷爷。
李鑫成盯着眼前那块,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
一手拿着手电筒,让手电筒的光,照入那抹透绿,妄图看到更多。
李鑫成在犹豫纠结,关于这块石头的价值。
“嗯,皮壳的成色是不错,这绿也透亮,一看还没什么裂纹,一透到底,的确很不错。”
李鑫成连连称赞,目光黏在了那块石头上,舍不得移开。
除了好古玩之外,他还是个玉石痴,一见到,这可赌性极强的赌石,就走不动道了。
“李老,您是界内大佬,我就不在您面前献丑。
但您看这皮壳,皮紧得很,还有松花,这都是出大块绿的征兆,又是老坑的高色料,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就这么随手一擦,就擦出这么一大块绿色,要不是想着,这好东西要留给李老您,我早就自己开了。”
赵幺六一见这李鑫成,有想买下石头的意思,便又趁热打铁般开口了。
宫川安静站在,璞玉阁的角落里,隐匿于黑暗。
一双乌黑的眸子,如狼一般犀利,泛着敏锐的光泽。
他收起了浑身的气势,目光仍落在小丫头的身上,想看看,她究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
一旁围观的沈默,却在心底冷笑。
赵幺六,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在这璞玉阁坑买家就算了。
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古玩界老先生,李鑫成的身上。
他们手中的石头,沈默也看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趁着没人注意她的空档,上网查了查资料。
用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将这些知识,全部熟记在脑中。
这是一种,翡翠原石的交易方式,名为赌石。
而这块石头,则被称作“玉石毛料”,这赌石赌玉,原本还不太流行,却在当今的京城,成为了一种文化。
赌石,是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壳包裹,无法知道其中的好坏,需要用机器切割后,才能知道质量的翡翠原石。
现代的仪器,无法检测出原石内的任何状况,所以玩这赌石的人,都是猛人。
他们没有透视眼,只能凭着多年总结的经验,或者是运气,来玩这赌石。
在赌石市场中,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夜倾家荡产的。
一块未开窗的翡翠原石,除了形状和重量外,谁也说不清里面是什么。
“神仙难断玉”、“一刀穷,一刀富”,这些老一辈总结的话语,全是道理,说明着,玩赌石的危险和不确定性。
...
不过,都说“神仙难断玉”,她沈默可是比神仙还神仙。
她能够依靠双眼,和对贵气的感知,看清这赌石内部的构造。
她也是才发现,自己还有这项特殊技能。
眼前,李鑫成正仔细看着、斟酌着的原石毛料,正有两个拳头大小。
这块毛料,有着可赌性极强皮壳,很漂亮,是出绿征兆。
毛料被赵幺六,开了小窗口,切开了足半个拳头大小。
能见到薄薄的皮壳,包裹着一块透亮的绿色。
看水头,是老坑玻璃种,看颜色,是苹果绿。
一般来说,卖毛料的商人,很少会自己切个窗口,这与赌石同样,有着一定的风险率。
一块毛料,按大小和皮壳成色定价,少则几百几千,上则数万。
一块能卖出几十万的毛料,若开的窗没出绿,就会极速贬值,这出绿了,身价自然会翻上几翻。
卖毛料的商人,最多只敢赌一赌开窗,不敢真将毛料,全解了。
因为他们进货需要资金,万一全垮了,可赌不起。
毛料皮壳和出绿,也只是一些人,以血泪钱财的总结,皮壳好,并不代表着就一定会出绿。
眼前这块毛料,就因为这一个窗口,猛涨,成色又好,皮壳又薄。
这赵幺六,既然将这块毛料,都快吹嘘到了天上去。
他为什么不自己解了,猛赚一笔?
别人不知道,别人看不出来,但沈默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块毛料,只有开窗位置,那薄薄一层老坑玻璃种苹果绿。
虽说出是出绿了,绿的成色也都不错,但只有那薄薄一层,什么用都没有。
这要是买回去,太垮了,简直血亏。
若说不知道,这毛料里的成分,也还行,也还不是赵幺六可恶的地方。
赵幺六可恶就可恶在,他以为这毛料必涨,就已经将这石头一刀切了,不过看穿了石头内部,是白花花的一片。
所以,他就又用一些特殊的技术,将这石头切缝粘合了起来,从外表看,几乎就是一块只开了个窗、必出绿的好料子。
...
这李鑫成李老,虽然是业内大佬,可毕竟上了年纪,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是个玉石痴,一看这成色这么好料子,这赵幺六又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吹嘘的话,难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李鑫成脸上,架着个老花眼镜,镜片在璞玉阁内昏暗的灯光下,泛出了锐利的光泽。
他的双眼,也像是老鹰一般犀利,直直望向赵幺六,带着探究,想看穿他腹中的花花肠子。
“赵小六,老头子我还不了解你?有这么好的料子,你不自己开了,还会留给我?”
李鑫成盯着他,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还真被李鑫成给说中了,但赵幺六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真的承认。
他心中发虚,不敢对视李鑫成的目光,挠了挠头,讪笑道:
“李老,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看着我这店接手的,我就算坑别人,也是万万不敢坑您啊。
我承认,这块料子我也馋,但我也只敢开这么一窗子。我想着把好东西留给您老,您老这么照顾我,我也不能辜负您啊。
可是,您却认为我这没安好心,我的心都快碎了!您不要,就算了,我自己留着玩,赢了垮了,我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