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觉得,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她怎么能将宫川与异界之王抚轻混为一谈,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抚轻的那张脸上,写满了对权利地位的渴望。
她当时也真是眼瞎,竟然觉得这种渴望,对于一界之主来说,是很正常的,却不知道抚轻的狼子野心。
异界中,前一任大祭司死后,新一任大祭司便会诞生,由异界自主选择。
她被选中成为大祭司后,只是一心一意为异界、为辅佐抚轻,最终被背叛了,也怪她眼瞎。
她消失后,也不知异界在抚轻的带领下,成了什么鬼样子。
抚轻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治理者,若非她在,异界早就乱了套。
就算异界变成了什么模样,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现在不是大祭司,她是沈默。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怎么就帮了这么个东西?!真想给自己来一拳。
而宫川,给她的感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坏的透透的人。
虽然同样难以琢磨。
但她好像......隐约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那个,宫川的私人号码。
和以往一样,电话被秒接通,熟悉的声音传来。
语调仍然冰冷的没有起伏,“怎么了?生煎是你喜欢的那种吗?”
宫川的存在,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分柔和与接地气的味道。
他的问句也是淡淡的,有些许漫不经心,像随口一提。
沈默有着敏锐的听觉,觉得不太对劲。
手机话筒中传出的声音,有微小的嘈杂,那是男人的哀嚎、呼救与忏悔声。
“生煎不错......你在外面吗?”
沈默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她并没问别的问题。
“嗯,在处理一些人。”
宫川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和疲惫,像通宵了一夜一样。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在做什么。
“等你回来,教我书法吧。”
这话刚说出口,沈默就后悔了,有些为自己说的话,感觉懊恼。
馋贵气就馋贵气,提什么书法?
这不是没事折磨自己吗?
宫川似乎对此有些意外,微微一怔,但还是应了,“好。”
...
唐家,沈默的房间,明亮的光线,折射出七彩光芒。
洒在整个房间中,让一切,都沉浸在一片光明。
不同于她的房间,宫川此刻所处的地方,则满是黑暗,血腥与杀戮。
他身处黑暗的地下室,光线只有从一处小小的天窗落入。
雪白墙壁上,挂着的是各种折磨人用的刑具,它们无一都鲜血淋漓,在昏暗光芒的折射下,散发着冰冷气息。
好像每一个,都封锁着可怕的灵魂。
宫川将手机放好,身上的温柔,也在挂电话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拿出一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缓慢替自己戴上。
他修长的身形遮住光芒,逆光而站立,乌黑碎发下的眼眸,有着几分骇人血色。
在他的体内,那个东西,躁动不安的咆哮着,撕扯着。
好像,随时随地都会逃离他的束缚,挣脱开来。
在以前,他还能堪堪压制。
但最近,这股力量,躁动的越发厉害,好像想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
应该是有什么想让他迫不及待的出来。
最终,两股力量互搏的感觉消失。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蜷缩在墙边的几个男人。
很快,便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光头男人的身上。
嘴角勾勒出了几分残忍的弧度,猩红的眼眸流动着血色光芒。
他抬起手,像一个暗号。
站在角落中,隐匿于黑暗,存在感几乎为零的郝特助,一瞬间心领神会。
转身来到那面挂的满满当当的墙边,取下一把刀,又毕恭毕敬的递到宫川的手里。
再然后,他又走进了角落,全程无言。
宫川迈开步子,步伐声一下一下,响彻整个地下室,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好像心跳的节拍,也被对方拿捏。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宫川面前,光头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
他一手撑在后方,正发着力,一点一点将身体朝后方挪动。
而另一手,自然早就被沈默给废了。
宫川还没说话,他便已经被那强烈压迫感,吓到破防。
还没挪动多久,就已经到了墙边,无路可退。
在他边上,几个男人早已经昏死在地上,不同于夜里的装死,而是真晕了。
他们的脸,早已被鲜血糊满,身上也都鲜血淋漓,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可想在刚才,他们受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光头男人猛的吞咽口水,他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宫川抬起腿,落下,不偏不倚踩在了光头男人的小腿上。
用力一摁。
只听几阵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音响起,估摸着,他的小腿骨头,被这巨大的力道,踩得粉碎成渣。
“你的人麻醉我兄弟一条腿,打伤他一条胳膊,我废你一条腿,这不过分吧。”
宫川轻描淡写开口,手中把玩着那把刀。
锋利,在昏暗中闪着冰冷光泽,正往下滴着血。
鲜血顺着刀柄流到他那白色手套,将手套染红。
他本应该有着洁癖,此刻却丝毫不在意,凑近到那男人面前,露出了一个玩味笑容。
站在一旁的郝特助,有些瑟瑟发抖。
他已经很久没在宫总的脸上,看到那样可怕的笑容。
宫总现在的模样,可以称作陌生,称作一反常态,郝特助的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宫总无法继续压制他了吗?难道说......那个人,要回来了?
不行,他跟在那个人身边,会死的!
宫总虽然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但对待他,总不会太过分。
但在那个人身边,就是真正的“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下场难以估摸。
“说吧,是谁让你们动宋懿的。”
宫川的目光,没落在光头男人身上,对于他那一脸狼狈和痛苦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兴趣欣赏。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手中那锋利的刀上。
他在笑,但那笑容里,除了冰冷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