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止在广场中央,仿佛耳边的其他声音被吞噬了。
“我马上过来。”
这声音似曾相识,一位男子忽然从我身边走过,他险些撞到了我手边的佳凯。
“抱歉,抱歉。”他浑厚的嗓音十分有特色。
可惜我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仅留下一个背影离我缓缓而去。
“哥哥,哥哥,咱们快点走,要不一会儿供应物资就没了。”
我无视佳凯的话,现在的我,整个人有些神志游离,这人叫清禾?是那个人吗?那个在互联网络上联系的那位,说要来救我的人?
我以为他们一行人都死了!
他们是故意丢下手机自己出来活命了?
哦对了,他不是叫白清禾么,我等了这家伙整整一天,这帮骗子。我情不自禁的冷笑出来,我竟然会去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当我缓过神来,才发现广场上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留下了我和佳凯。
我小心将怒火隐藏起来,不让佳凯看出端倪。
“走,咱们赶紧走。”说罢,便拉过佳凯的手赶紧向社区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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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有别的小朋友说今天晚上广场有派对你去吗?”
“你想去吗?”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我感觉自己浑身躁动却又无力,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让我整个人都神魂颠倒。
佳凯点了点头。
“我不想去了,这几天太累,只想好好睡一觉,你要去的话得注意安全。”
佳凯看起来有点沮丧,也许是想让我一起陪同。
我看看他的表情道:“好吧,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们吃完饭,佳凯便跑了出去,我独自一人收拾好碗筷瘫倒在了床上。
午夜派对在不久之后很快开始,轻音乐声飘进耳朵,我像是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惬意了,即便是那快乐的日子就在三周之前。
我推开被子,这音乐声无法让我再次入睡,不如索性就出去感受一下气氛好了,想到这里我穿上鞋子,草草走出了房间。
“你好。”
对面的邻居正好也刚出来,这是一个成年男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男人看起来有些凶,他主动打招呼着实让我感到诧异。
“你,你好。”
“一起去广场?”
“好,好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同性邀请一时间让我手足无措。
“今天的啤酒很不错。”
“我今天没喝,所以......”
“好吧,不过,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问道“我对面的房间空了很久。”
“嗯,是在高墙外面。”
“你是从那些丧尸里逃出来的?!”
我点点头道:“对,就在今天早晨。我正想和弟弟好好适应一下这里。”
他忽然笑了出来:“这里还需要适应?外面的世界才需要适应吧。”
“哈哈,对,你说的没错。嗯,大哥,你对这里熟悉吗?”
“叫我周尔就好。我也才来不过两周的时间。”
我们走出社区,沿着小路来到户外,他点起一支香烟,这让我情不自禁想到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姑娘。
他向我手边递了一根,我推了回去,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将烟收了回去。
“这里戒备森严,看着很和谐,其实,怎么说呢。”他犹豫良久又道:“有点像监狱。”
“怎么这么说?”我对他这番话产生极大疑问。
他突然笑了起来:“小伙子身体怎么样?”说罢拍了拍我的后背,捏了捏我的肩膀。
我虽然有些偏瘦但是身体还是比较壮实的,“你看呢?”
“我看没用,你得问自己。身体素质低的人在这里没有活路。”
“你为什这么说?”
他看了看四周,紧接着浮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他们视生命如粪土,人越少资源就越多,在这里人口和资源成反比,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
周尔嘬了一口烟,烟头快速灰化落入地面。
“他们会救你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你尚且可以在户外活下去,而不是出于同情或者怜悯什么的。”
我被周尔的话搞得心态有点崩,但是对他话还是一知半解。
见我沉默他接着又说道:“知道之前住在你屋子里的人么?”
“什么?”听到他的话我甚至有些不敢继续向下接茬儿。
“知道之前住在你屋子里的人么?他因为日常训练状态不佳被扔到高墙外了,上面给出的理由是花粉性哮喘发作。”
“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之前还在丛林那边摘过花送给他的女性朋友,几天前他还在室内存了一捧说要送给那个女孩。呵,死于花粉性哮喘?真是糊弄鬼。”
“你这样搞得我很想换房。”
“换什么房,他死在户外又不是房间里,你要知道在这儿越是不出头越是安静隐忍越容易存活下去。”
不知不觉我们从小路来到了广场外缘,广场“舞池”中有很多人都在欢快舞蹈。
周尔指了指“舞池”方向道:“你发现了么?这里都是年轻人。”
我放眼望去,竟果真如此,整个广场几乎都没有太老的人。
“太老的人在这里活不下来。他们只会浪费粮食,只会增墒。”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对于周尔的话我觉得他似乎在给我徒增烦恼,这种烦恼就像郁闷的沙包不停堆积在我的体内,我很想爆发出来可碍于种种却又憋了回去。
周尔吸了最后一口烟,随后便将烟头碾在脚下:“我为了一个人,熬到了现在。”
“他还活着么?”
“我为的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是我要替她报仇的那个人应该还活着。”
“你这到底是多深的执念?你觉得那人可能还会活着吗?”
周尔忽然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他输入了一条六个数字的密码,屏幕展现开来,那是一个闪动的红点,整体看上去这东西像是一个跟踪仪。
“信号很差,但是如果有信号这东西就会闪动。”
“这是跟踪仪?”
周尔点了点头,默默将跟踪仪收了起来。
“为什么这人身上会有这种东西,更何况还在你手里?难道说.....”
“他是个逃犯。”
周尔十分镇静,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如果你有爱的人你就知道了。这样的乱世,一个逃犯都还能活着,你觉得还有天理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终于看清了他鸭舌帽下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