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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五十六·圣者－舍弃＝56
【天海】
姜厌舟和王岚盛坐在沙发上，两人此时都没了睡意，他们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王岚盛率先打破了沉默：“源明初他......不会有事吧？”
姜厌舟想了想，点点头道：“他没事，不过现在，我们得做别的打算了。”
“你指什么？”王岚盛问，“你是说万一源明初他们没法击败贪婪的话，那......”
“不是，无论源明初他们能不能击败贪婪，对于我们来说，明天的清晨，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或许才是黑夜的到来。”
王岚盛反复思考了一下姜厌舟所说的话，还没等他想明白，姜厌舟却率先开口解释道：“明天一早，今晚在伦敦发生的事情就会爆炸般地传播出去，这和东京事件不一样，这次是祸妖与人的战争，通灵者社会的存在会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很快就要对世界公开了。”
王岚盛想到这，不禁咽了口吐沫，他明白姜厌舟的意思，如果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一旦暴露的话，那相当于告诉这些普通的民众，超人世界真的存在。
而更要命的是，如何向这些人解释祸妖的存在？这些东西来自于人类的语言，如果真要把事实的真相公布出去的话，究竟有什么后果？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想，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去思考过这个问题，通灵者们恪守着各自的规矩，而所有人都默认的一条法则就是——“向普通人隐瞒祸妖的存在”。
姜厌舟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去，凌晨的寒风吹得人面颊生疼，但这种疼痛感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清醒。
其实姜厌舟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他没有和王岚盛提及的想法。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人们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他们会怎么想源明初呢？会感谢他吗？将他神化？
源明初作为一个人类，即使有半神的能力，可一旦被大多数人认定为以神的名义存在，那么这种对于他的神化、期许和憧憬会化作一种言灵，束缚住这个男人。
现在，须佐的面具已经束缚住他了，这场伦敦之战，或许会将这个烙印，印刻在源明初的身上。
“源明初啊，你可别忘记了，自己还是有极限的啊。”
【与此同时·伦敦】
好快！
兰瑟芙乐在心中感叹道，阿索德的速度快得有些吓人，即便是在附灵状态下，她的身体素质都已经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可兰瑟芙乐还是很难捕捉到阿索德的动作。
他的身影在眼前如同黑色的雾气一般，帕西瓦尔即使有绝对的防御，但每次都是慢了一步，在阿索德的身影出现之时，黑剑便一记横扫，荡在了兰瑟芙乐的剑上，兰瑟芙乐被那股力道催着向后退去，而阿索德的攻击很连贯，这让兰瑟芙乐不得不抬起双剑防御，此时双手剑不仅没有使得兰瑟芙乐的攻击变得更加凌厉，反倒是让她在防御的时候变得有些吃力，阿索德就剑招凌厉而狠辣，他双手握住剑柄，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种破竹之势，兰瑟芙乐不禁觉得，如果她的剑术稍有不慎，手中的长剑或许会被阿索德的剑刃轻易地折断。
而且，每当帕西瓦尔想要上前来帮忙的时候，他的周围成群的祸妖和玛门总是会拦住他的去路，兰瑟芙乐察觉到自己在阿索德的剑刃逼迫下，逐渐和帕西瓦尔拉开了距离，空气中回荡着一种诡异而缥缈的声音，那种声音仿佛来自古老而神秘的宇宙。
听到那种声音，兰瑟芙乐不禁觉得有些恐惧，恐怕没有人会在听到那种呓语的声音时还能保持冷静，她没办法形容那种声音，但是硬要说的话，那就像是地狱在你的耳边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你变可以听到地狱中的低语声。
一个短暂的失神，阿索德突然荡开了兰瑟芙乐的双剑，兰瑟芙乐一下子失了平衡，整个人朝后倒去，也正是趁着这个空档阿索德抬起手，黑色的剑刃笔直地朝着兰瑟芙乐的眉心刺去。
根本来不及防御，兰瑟芙乐只能认命般地闭上双眼，而黑暗之中她感到什么人将她向后一推，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耳边响起一种金属碰撞所产生的声音。
只见那柄黑色的长剑，正笔直地插在一道魔法阵上，帕西瓦尔站在她的面前，他将手甲挡在身前，面前是重叠了五层的魔法阵。
那柄黑剑，也仅仅只是穿透了第一层魔法阵罢了。那道仅仅只有拳头般大小的魔法阵，就挡住了那般锋利的附魔武器。
阿索德皱了皱眉，可还没等他做下一步动作，眼前的五道魔法阵便一齐消失，只见帕西瓦尔突然逼近了他的身前，阿索德想要后退，可身后的那道魔法阵却阻拦了他的退路。
帕西瓦尔一拳击打在阿索德的胸口，那不是普通的一拳，帕西瓦尔的拳头上附着着山铜的魔法，被世界上最坚固的防御所包裹的拳头直击胸口，这种感觉不亚于被一辆卡车狠狠地迎面撞击。
阿索德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他用手扶着剑撑在地上。
“你还好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帕西瓦尔朝着阿索德勾了勾手，“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好。”
“你不应该被玛门拖住才对吗？”
“你说你的守护神吗？有另一个人帮我处理了。”
阿索德回身望去，那双黑色的六翼悬停在空中，男人的双手都被黑色的火焰所覆盖。
是那个之前在卡森德拉见过的男人，那家伙居然......
阿索德不禁感到一阵心悸，没想到，烛炘居然也在现场，那他应该感到庆幸，阿索德之前在卡森德拉时如果不是因为优格斯及时出手，他和雪莉几人恐怕都要死在烛炘手下。
这家伙的实力，绝对不在帕西瓦尔之下。
“得赶快解决眼前这两个人。”
但是......
眼前的帕西瓦尔和兰瑟芙乐也并非是那么轻易就能对抗的角色，阿索德自己确实是昔日的第一禁魔骑士，自己虽然是曾经魔法管理局的顶点。
但是兰瑟芙乐和帕西瓦尔两个人，是如今魔法管理局的顶点。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顶点对顶点的战斗。
“小心行事。”帕西瓦尔低声呢喃道，身边的兰瑟芙乐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她和帕西瓦尔已经养成了这种近乎完美的默契，两人之间往往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能明白对方的行动，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就比如现在，兰瑟芙乐应声之后便冲了出去，双剑在黑暗中划开一道刺眼的亮光，阿索德感受到了兰瑟芙乐身上所传出的魔力，和刚刚不同，她发动了兰斯洛特的鬼道！
是什么，这位曾经的第一圆桌骑士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等一下......
阿索德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整个地面都变得如同湖面一般透明，附着在他身上的，拟态莫德雷德的灵魂似乎也在第一时间对这个鬼道做出了反应，阿索德的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单词——“Aroundight”
无毁的湖光
传说，圆桌骑士兰斯洛特是被湖上仙女们抚养长大，而这些湖上的妖精们，不仅赐予了亚瑟王神圣的宝剑也赐给了兰斯洛特一件利器。
而这件利器被称作Aroundight（无毁的湖光）
而如今，这件宝物被死后的兰斯洛特化作了自己的鬼道。
湖面的扩张还没有停止，只一会的功夫，阿索德便察觉到自己的身边，所有的声音，气流，甚至连灵力都消失了。
阿索德想要移动，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没有办法挪动一步，而此时，兰瑟芙乐已经逼至身前，双剑挥下，四周的湖面也随着剑刃的流动而升起，有那么一刹那，阿索德觉得砍向他的并不是两柄长剑，而是一道水流。
他抬起手中的黑剑想要防御，可那被剑刃激起的水花却轻易地撕开了黑剑身边的黑色雾气，随后，双剑重重地砍在黑剑的剑刃上，阿索德整个人朝着身后倒飞了出去。
地面并不是变得像湖面一般透明，是四周的一切，都真正地变成了一片湖面四周的所有元素包括灵气都变成了湖水。
而这种湖水之中，都被施加了神圣的属性。
这是一大片附魔的湖面。
所有人都认为兰斯洛特是为反叛的骑士，背叛亚瑟王的人本应是不洁的，但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在他背叛亚瑟王之前，他或许是圆桌骑士之中最具神圣力量的一位。
要不然的话，他的子嗣加拉哈德怎么会是唯一一位能够捧起圣杯的骑士？
而对于阿索德来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附在他身上的莫德雷德，他所具备的力量便是和纯洁与神圣完全相反的力量，也就是，背叛与罪恶。
包括他手上的这柄长剑，也是因为附着了罪之灵力而变得无比锋利。
圣水接触在皮肤上，产生了一种灼烧的感觉，从古早时期的英国，就存在这种特殊的刑罚，裁判所的魔法师们会用圣水涂抹罪人的皮肤，而真正有罪之人则会被这种绝对神圣的物质给灼烧。
阿索德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定之后，他将黑色的长剑刺入水中，长剑入水的那一刻，竟然如同一块被丢入水中的烙铁一般，水面上冒起蒸汽般的白烟。
兰瑟芙乐停下了进攻的步伐，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感受到一股令她觉得不舒服的诡异灵力
阿索德手中的黑剑，所散发出的灵力似乎越来越强了。
站在兰瑟芙乐身后的帕西瓦尔皱了皱眉头，他默默地在手掌中聚集灵力，心中强烈的不安感让帕西瓦尔不得不提前准备。
“姐姐，小心快躲开！”兰瑟芙乐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玛丽的声音，她抬起头，有些茫然的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只见玛丽正站在那里。
而就在这一瞬间，兰瑟芙乐的身边一股恐怖的灵力爆发了出来。
那是和神圣熟悉完全相反的，罪恶之力。
黑色的剑气将眼前的一切撕开，兰瑟芙乐不禁发出一声惊呼，阿索德，不对，应该说莫德雷德的一击竟然将兰斯洛特的鬼道给完全劈开。
不愧是曾经杀死亚瑟王的骑士，圣水在他的一记斩击之下变得如同被煮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而圣水就这么被蒸发，消失，化作一道道白色的雾气。
不过兰瑟芙乐并没有躲开，因为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帕西瓦尔抬起一只手，身前的魔法阵将莫德雷德的一记斩击接下，而剩余没有被挡住的剑气，则撕裂了周围的地面数目，兰瑟芙乐甚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沸腾一般变得灼热。
“我之前应该有跟你说过，兰斯洛特的鬼道，如果小范围的使用的话效果会更好。”帕西瓦尔侧过身，仿佛在教育学生一般，“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阿索德身上的莫德雷德是完全的恶，我不是想速战速决吗？”兰瑟芙乐辩解道。
“如果刚刚我不在的话，你怎么办？”帕西瓦尔很认真地问道。
兰瑟芙乐一时间答不上来，只得垂下头，不去看帕西瓦尔的眼睛，帕西瓦尔叹了口气：“下次注意。”
“姐姐。”玛丽跑了过来，她的手中握着那柄特制的手杖，她似乎跑了很久，原先穿在脚上的那双皮鞋也跑掉了，套在腿上的长筒袜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三人将目光挪移到眼前的阿索德身上。
此时的阿索德身边围绕着那股黑色的气息，那是附身在他身上的莫德雷德所具有的具象化的罪恶。
“你们两个，还行吧。”帕西瓦尔朝前走了一步，他一挥手，三道魔法阵如同墙壁一般出现在三人面前。
玛丽和兰瑟芙乐都点点头，三人的手中都聚集起魔力，他们知道，如果不尽全力的话，是没办法击败眼前的“莫德雷德”的。
【与此同时·石楼】
鲁维靠在墙壁上，他有些无助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源明初等人成功拖住了优格斯和阿索德，但此时整个伦敦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所有的交通网络全部瘫痪，市民们根本来不及撤离，他们之中运气好的被祸妖或者半祸妖杀死，而运气差的，则是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因为内心的极度恐惧，而被孢子转化成了半祸妖。
眼前的伦敦，早已不是鲁维熟悉的那个城市，与其说这里是人类的城市不如说这里是地狱要更为合适一些。祸妖与半祸妖的数量远远地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伦敦市内的搜查官数量本就不足，即使有前来增援的其他组织的通灵者，这个数量也远远不够，更何况，那些术士和魔法师们在之前的巨石阵一战中也有多人受伤，通灵者的身体不像是祸妖，就算比一般人类有着更强的身体机能和恢复能力，他们的恢复速度也远远跟不上这些祸妖。
鲁维看着远处那接近三十米高的巨大怪物，优格斯的身体在夜空下显得无比的巨大。
即便是须佐，在面对这么大的目标的时候，真的有办法能够取胜吗？
鲁维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指挥的力气了，准确地说，现在一切的指挥都是徒劳的，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混战，一场人类与妖魔的混战。
冰冷的绝望感像一道枷锁一样束缚着鲁维，而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多种声音融合后所产生的产物，有些扭曲又显得十分苍老。
“鲁维局长，这里是五芒星议庭，现在正在通过通灵会的世界范围内通讯装置赫尔墨斯和您进行通讯。”
“通灵会？！”这个名字的出现让鲁维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这个时候通灵会能够加入战局的话，或许就还有扭转的机会。
毕竟，通灵会可是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通灵者，和那些只属于神话之中的神器级别的灵器啊。
“通灵会已知晓伦敦发生的事情，依据五芒星议庭的判断，本次伦敦所发生的事故，将被定义为特大型祸妖灾难事故，会被通灵会记入史册，作为参考与研究。”
“不是，老哥们，研究的事情我们可以等会再说，能不能快派点人来，我们这里快要撑不住了。”鲁维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现在不是在这里闲聊的时候。”
“我们明白，我们已经在准备朗基努斯之枪了。”那个声音回复道。
朗基努斯之枪！如果有那个的话，一定可以击杀掉优格斯，不管它是三十米还是四十米，如果有那个东西在的话......
“我们已经准备好灵子清除武器‘恸哭’的释放，请魔法管理局及其他援军成员尽快撤离，不要被恸哭所波及。”
“什......什么？”鲁维突然愣住了，他用一种发颤的声音反问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重复一次，通灵会即将对英国伦敦地区发动灵子清除武器‘恸哭’，请所有伦敦的通灵者，尽快撤.......”
“开什么玩笑，那市民呢？！那些普通人类呢？！他们怎么办？！”鲁维用一声大吼打断了脑海中的声音，“你是说，让他们坦然地去死吗？”
所谓灵子清除武器，是一种特殊的言灵武器，这种武器会对于一个区域内的灵子释放一种自毁的命令，而这种命令一旦下达之后，那片区域内的灵子会全数消失，因为组成灵魂的基本单位灵子的消失所有的生物都会在一瞬间内被毁灭灵魂，祸妖也不例外，这些因为言灵而产生的怪物，也会因为灵子的消失而崩溃。
“没错。”那个声音平静且毫无感情地回应道，“这时五芒星议庭所做的决定，也是我们推测出的最优解。”
“你们就这么将那些人给抛弃了吗？”鲁维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通灵会的决定只是为了维系通灵者社会与人类社会的平衡，这是必要的牺牲，难道鲁维局长认为，让这些人见到明天的太阳，对我们而言更有利吗？”那个声音反问道，“他们会将看到的一切都说出去，现在时间还早，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有时间将一切解释为一场匪夷所思的爆炸，我们还有机会将一切给拦下来。”
“拦不住了！我们的存在已久暴露了，从我们将须佐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现在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鲁维局长，请尽快带着你的人撤离，距离恸哭发动还有三分钟，我们原先就没有计划让你们转移民众，所以，这并不是请求，是命令。”
说罢，那个声音就消失了，鲁维呆立在那里，空气中不时飘荡着的惨叫声和尖啸声传进他的耳朵，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刺耳。
鲁维无力地抬起手，按下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颤着声说道：“所有魔法管理局的搜查官，支援军的通灵者们，接下来你们所听到的都是实话，且都是必须遵守的命令，请你们听好，还有三分钟，通灵会的灵子清除武器‘恸哭’就会降临这里，请在这三分钟内，迅速撤离......所有的通灵者们，不必回复，请快速撤离。”
耳机里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有那么一瞬间，鲁维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战乱已经结束了，一切都逐渐恢复了平静。
“那，剩下的这些市民们，要怎么办？”一个女孩的声音问道。
鲁维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那是袁小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女孩，只能有些躲闪地回答道：“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魔法管理局已经没有人有能力去组织疏散和撤离了吧，就算有，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源明初的声音传入耳机，“他们，被放弃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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