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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小希事件簿·面具下的审判（二）
【恒星公司·职员宿舍区】
“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好的，拜拜。”安然对着几个女孩的背影挥挥手，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安然望着空荡荡的舞房，镜子里只映出她一个人的样子，舞房内的白炽灯的亮光和走廊上有些昏暗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舞房的一扇门将两个世界隔绝开了一样。
安然缓缓地靠在墙上，她让自己的身体顺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直到她感受到舞房地板那坚硬而冰冷的触感的时候，她才开始微微绷直身体。安然用双臂抱着膝坐在地板上，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口中发出轻轻的呜呜声，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哼着什么调子。舞房的灯微微晃了一下，摇晃的灯光使得安然的影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叮咚——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安然就好像突然被噩梦惊醒一般地跳起来，她看着手机亮起的屏幕，有些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拿过来，手机上是一条简单的短信，短信上只有一句话——“都这个局面了，你还没有考虑清楚吗？”
安然拿起手机，慢慢地将一行字输入进对话框中：“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你那天喝了酒，做的那些事我不能指责你，但是，麻烦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
按下发送键之后，安然便将手机丢到一边，她走到窗边，练舞房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公司对面的一块液晶广告牌，那块广告牌上每天都会播放不同的广告。
此时，广告牌上正播放着一个女孩吃巧克力的片段，女孩大概二十岁的模样，不得不说，光从画面上来看，女孩吃巧克力的样子略显浮夸，看起来很做作，甚至有点违和。
安然叹了口气，把头别过去，不再看那块广告牌，因为画面上的女孩就是她自己。
“你到时候就按照我说的这个样子去演。什么？怕不好看？你放心，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效果，夸张的手法你知道吧，我们这就叫夸张！你放心，绝对会火的！”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广告商跟她说的话，拍摄结束的时候，广告商明明很满意地赞扬了她，为什么，实际上演出来的样子会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是按照他们所说的方法去活的。
为什么？却没有得到他们所说的那种结果呢？
为什么？明明是为了让人喜欢。
为什么？却还是被别人讨厌呢？
安然伸出手去触碰那扇关闭着的窗户，她的手指触碰到那扇窗只感觉到一种冰凉的触感，透明的玻璃像是一扇看不见的墙，将安然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了开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然便有这种感觉，自己正逐渐从这个世界上脱离，除了网络上的那一条条消息，没有什么人再和她有关联了。
其实和袁小希重逢，安然还是挺高兴的，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时候了，她可以放下一切的隔阂，去和自己的朋友好好聊聊天说说话。
虽然她和袁小希说的都是些可怕的东西。
正在沉思的时候，安然却突然发现，窗户上映射出的倒影将她身后的东西完完整整地映照了出来，那是一张正龇着牙大笑着的圆形表情脸，就好像网上那些表情包里的一样。
但是安然现在完全笑不出来，整个舞蹈房本该只有她一个人，但是现在，她的身后，空荡荡的房间内，正站着一个身形瘦长的人形，那个东西的四肢都很细长，唯独一张龇着牙大笑的脸是圆圆的。安然不敢回头，她身后的白炽灯还亮着，完全没有像恐怖片里拍的那样一闪一闪地。
很多时候，人们在有亮光的时候会有更多的安全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白天看恐怖片会觉得不那么恐怖的原因。
而现在，安然正站在这层楼里最明亮的一个房间里，而她身后却还是站着一个怪物一般的人形，那个人形或者说妖怪正缓缓地朝她靠近。
安然的想要逃跑，但是如海潮一般的恐惧已经将她完全淹没了，她的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发软的双腿根本没办法迈出步子。
那只妖怪已经几乎贴近她的身后，离的越近安然越觉得它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就好像漫画里的小丑那样，笑得近乎疯癫。
妖怪举起手，它的五指在抬起的一瞬间变成了锋利的刀刃，那种刀很像是家里厨房的那种细刃菜刀，刀刃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谎言，安然只觉得脑袋似乎因为过多的恐惧元素而变得有些缺氧，她的脑袋昏沉沉地。
“斩！”
一道蓝色的亮光闪过，安然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细长鬼影断成了两截，断开的身躯化作黑色的颗粒伴随着略微的腥臭味消散在空中。
袁小希气喘吁吁地站在妖怪身后，她看起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衣服穿的很随便，头发也有些乱。
“哈……安然……没事了……”袁小希刚刚松了口气，却看见安然双眼一闭，倒在了自己面前。
“安然！”
【恒星公司·安然宿舍】
安然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白的有些晃眼的天花板，她的手指动了动，手掌下的枕头传递出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一股令人安心的香气轻轻地抚摸着鼻尖。
“你醒了啊？”袁小希端着一碗粥坐到安然旁边，她微笑着将盛着粥的碗递给安然，看着安然有些茫然的神色，袁小希才反应过来，她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吃没吃饭，就先帮你买碗粥，你要是吃过的话我就吃了啊，我还没吃晚饭。”
“谢谢。”安然点点头，慢慢地撑起身体，她从袁小希手里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粥，眼神有些迷茫：“小希，刚刚那个……是妖怪吗？”
“啊……”袁小希有些犹豫，按督灵司的规定来说，她不应该和安然解释祸妖的事情，但是，安然现在是受到祸妖袭击且没有出事的状态，所以理论上，一旦事情结束，安然就必须接受督灵司的强制洗脑，将有关于祸妖的记忆全部删除。
“那个东西……算是妖怪吧，不过和你所知道的有点不一样。”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会被那个东西盯上。”安然抬起头看着袁小希，她的眼眶里晶莹的泪水打着转，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袁小希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那种疑惑的表情让她不禁有些心疼。
会被祸妖盯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被迫承载了别人的恶意。
“安然，我问你，网上说的那些，关于你谈恋爱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袁小希开门见山地问道。
安然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她苦笑着看着袁小希，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安然这么一问，袁小希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她对安然的印象实际上还停留在高中的时候，在她的记忆中那时候的安然和现在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你，很果断也很开朗，总觉得不管什么事对你来说都是没问题的。”袁小希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但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不好评价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总是唯唯诺诺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敢做，他们说我胆子小怕事，说我只会哭，什么都做不好。”安然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然……”
“因为我现在是偶像，他们帮我安排的人设就是这样，你知道么小希，我啊，就算连活成什么样子，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安然笑着摇摇头：“你之前问我有没有谈恋爱，难道我会不知道在偶像毕业之前，我是没法谈恋爱的么？”
袁小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安然，握着她的手，希望这样能让她稍稍冷静一点：“那白崎他……”
“我知道她喜欢我，他从我当偶像之前就认识我，后来我从练习生到出道，他都有在支持我，如果，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身份的话，我的确是可以给他一个回应，但是我不能。”安然挖起一勺粥，慢慢地送进嘴里：“那天晚上，他约我出去，说就当是偶像来见一下粉丝头子，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就去了，可谁知道后来他喝多了，我把他送到宾馆的时候，可能被什么人给拍到了吧，虽然只留下一个背影。你知道的吧？白崎他是个非常富有的企业家，现在的娱乐消息就很喜欢像我们这样的组合。至于那条微博……大概是我离开酒店之后他才发的吧，他刚刚已经跟我联系过了，说会把微博删掉。”
“他怎么能这样？”袁小希感到有些恼火。
“小希，你觉得这件事情，他多发一个微博少发一个微博能有多大影响呢？对，关注他的人很多，他想要用舆论毁掉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安然放下已经没有粥的空碗说道：“但是我不一样，他就算不发那个微博，他们也会拿我有男朋友这件事大肆宣扬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现在是‘公众人物’。”
“安然，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当偶像？”袁小希问。
“一方面是自己想做吧，另一方面，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意思？”
“你别问了。”安然摇摇头：“我想休息了，很累了。”
“那你休息吧……”袁小希摇摇头。
在离开房间之前，她转过身回头对安然说：“我会安排同事在附近看着的，所以你好好休息吧，今晚应该不会有事的。”
“谢谢。”安然轻声回应道。
袁小希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出去，等她走到恒星公司楼下的时候，却发现源明初正站在门口，他靠在路灯柱上，手上捻着一根快被烧尽的香烟，看到袁小希出来，他把香烟摁灭丢进垃圾桶后，缓步走到袁小希身边：“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可能是有点累了吧。”袁小希小声说道：“源先生你怎么来了？”
源明初看着袁小希一脸茫然的样子，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源明初伸出手指在袁小希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刚刚那么急着跑出去也不跟我说一下到底怎么了，我当然会担心啊。”
“对……对不起！”
“来说说吧，你告诉我为什么知道上次那个祸妖杀了三个人之后就急冲冲地跑出来了？”
袁小希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有个朋友……她似乎被祸妖盯上了。”
“是那间公司的艺人吧，安然？”源明初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公司的大楼，整个大楼几乎都已经关灯了，唯独还有几扇窗户里亮着光，恐怕是还有工作没有结束。
“源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日本的偶像行业比中国要更完整，好处就是我们的偶像经济比较发达，坏处就是……”源明初叹了口气：“之前阴阳寮处理的祸妖伤害事件里面和偶像沾边的事件比例大概有百分之三十到四十这么多，偶像这种职业特别容易招惹祸妖。”
“源先生……那一般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去找祸主？我感觉……”袁小希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源明初看着她的样子，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感觉，全世界都是祸主对吧？”
袁小希点头小声地应道：“嗯。”
“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护，等待着这件事情过去，在事情过去之前，不让目标受伤就可以了。”
“这样么……”
“我来帮你吧，毕竟这件事……”
源明初的话还没说完，袁小希就先打断了他：“源先生和姜厌舟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吧，不用麻烦你们了，真的！”
“你确定吗？其实我们那边的事情，不过就是诸葛孔明关押移交的手续什么的，交给姜厌舟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袁小希像拨浪鼓般地摇着头：“真的不用！”
说完袁小希便稍稍加快了一些脚步向前走去。
“小希。”源明初从背后教主她，他看着袁小希的眼睛，虽然没有说破，但是他还是能看出来从恒星公司出来之后袁小希便陷入了一种疑惑之中。
那个眼神，和之前姜厌舟的表情一样，确切地说很多年前，源明初第一次和水原美代子一起处理祸妖案件的时候，他们也露出过一样的神色。
不管是督灵司的术士还是阴阳寮的阴阳师，他们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祸妖这种从语言中诞生的妖怪，能让人最直观的感受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在2004年之前，阴阳寮还没有安排心理辅导师之前，所有阴阳寮在役阴阳师的在职期间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三年一到阴阳寮便会强制让阴阳师进行一个长达一年的带薪长假，这期间严禁阴阳师私自接触任何案件。不止是阴阳寮，全球所有的类似机构都有相似的法令，督灵司曾经的规定是处理完两个以上的案件之后便会进行强制休假。为什么这么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阴阳师和术士也是人，他们也有可能会产生祸妖的。
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源明初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环，手环上缀着一颗翠绿色的珠子，看材质应该是玉石一类的东西。
“源先生这是……？”
“礼物。”源明初微笑着：“手环上的那个石头，叫翠神石，可以安抚灵魂。我以前在日本那边托人做的，现在送给你。”
“谢……谢谢。”袁小希接过那根手环，手环的造型很普通，但是那颗翠绿色的圆石却打磨的很精致，戴上之后，袁小希只觉得有种很温和的灵力渗入自己的身体里，原先有些低落的心情也略微有些好转。
“感觉好些了么？”源明初轻轻拍了拍袁小希的肩膀问。
被源明初这么一问，袁小希不禁感到脸颊一红，她很清楚源明初之所以会给她这个手环就是察觉到了袁小希的一些异样，虽然想掩藏着情绪，却还是被源明初给看出来了。
“没必要觉得丢脸，在这个行业里的所有人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和祸妖之间争斗的话，有一个倾诉者是很重要的，毕竟……”源明初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面对的，是人类之恶，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翠神手环虽然可以安抚灵魂不至于让你生出祸妖，但是，你还是需要有个能听你说话的人。我可以做那个人。”
袁小希很认真地点点头，源明初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没必要那么严肃的，笑起来多好看。”
“噗嗤，源先生你好像在哄小孩！”袁小希看着源明初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笑得很甜，就好像刚刚那一切烦扰她的问题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概是翠神手环的能力吧，袁小希在心里这么想着。
【与此同时·恒星公司】
安然慢慢地拉上窗帘，房间里的灯亮着，房门经过她的反复确认之后确实被好好地锁住了，她坐回床上，有些漫无目的地看着手机。安然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要去看一下自己的微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发一下自拍。
她慢慢地举起手机，对着镜头很努力地笑了一下，她看着手机相片里的那个女孩，女孩微微地笑着，看起来好像是为了好看而做出那种不露齿的微笑，而事实上，她只是觉得笑不出来。
安然将照片发送出去之后便把手机丢到一边，她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点一点地卷起来，就好像一个春卷，从小时候开始安然就很喜欢这么玩。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这么睡觉，这样爸爸就不好掀她的被子，但每次那个坏蛋老爸总是会把冰凉的手探进被子挠她的脚心，安然受不了那种又冰又痒的感觉总是会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被爸爸用这种方式叫起来过，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好好和爸爸说过话。
叮咚——
手机轻轻颤了一下，安然摸索着拿起手机：“怎么这么多消息了？”
她划开手机，看着屏幕上冒出的红色泡泡，几乎都是那条自拍的评论。
史上第一安然吹：“安然妹妹，妈妈爱你！”
酸菜鱼精：“仙女下凡辛苦了！”
阿伟24小时在线离世：“好漂亮，awsl”
她一点一点地往下翻的时候，手却突然停住了，她的视线停在一条评论上面。
依然：“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没事吧？”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在那条评论下回复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安然刚准备放下手机躺下的时候，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依然：“好好休息，别紧张，努力会有结果的！如果累的话，去听听歌，要我推荐你吗？”
安然愣住了，很久了，她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话了，她很感谢那些赞扬她的粉丝，他们很可爱，他们支持着自己的偶像活动，但是，偶尔，她也希望有人能察觉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好像终于有人可以摘下她脸上的面具，直视一个卸下剧本的自己。
“推荐我！谢谢！”
不出所料的，安然还没有放下手机，那边便已经回复了。
依然；“赵雷的，让我偷偷看你。”
“好的！我马上去听！”安然头一次感觉自己激动的像是一个孩子，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音乐播放器，找到这首歌。
缓慢悠扬的旋律慢慢地从耳机里流出，安然闭上眼睛，靠在床上，静静地感受着音乐在她脑海中描绘的画面。
天空是让人愉悦的湛蓝色，没什么云，阳光正好，偶尔还能看到一只风筝摇摇晃晃地在空中晃荡，身边的风很温和，花香混杂着青草的香气，一棵榕树之下，几个小孩吵吵闹闹地围着榕树在跑，他们旁边某一间布置简单的小屋前，摆着一个纯白色的冰柜，贪吃的小男孩趴在冰柜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冰柜中五颜六色的冰淇淋，而小卖部里的大叔轻轻地晃着手中的蒲扇，眯着眼，微笑着看着看着冰柜的小孩。不远处的草堤上，女孩正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她闭着眼似乎正在熟睡，在不远处的地方，男孩正坐在一边，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口琴，他轻轻地吹动口琴，有些稚嫩的琴声传入女孩的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安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似乎她就是那个有些青涩的女孩，她笑着，但泪水却一点一点地流淌下来，没有一丝难过的感觉，可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
“谢谢，很好听。”安然这么回复道，距离依然上一次的回复已经过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
“或许……是她呢？”安然在心里这么想着。
可是正当她这么思考的时候，依然却已经回复了。
依然：“你喜欢就好，还可以听听看其他的歌，我可以推荐给你。”
“好！”
【天海市·音像酒吧】
“大叔，你这是干嘛呢？笑得那么开心。”穿着侍者服的姑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问道。
男人披着一件看上去有些旧的棉衣，脸上胡子拉碴的似乎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也乱蓬蓬的，但他看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害怕，相反男人给人一种温和敦厚的感觉。
“小关啊，你刚刚跟我说的那首歌，还有没有类似的，告诉我告诉我。”男人憨憨地笑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尴尬。
“有啊，大叔你给我看看，你在和谁聊天。”被称作小关的女孩子凑到男人的手机旁边：“哎？大叔你这一把年纪的你还追星呢？你也喜欢安然么？”
“你也喜欢？”男人笑了笑，对小关的眼神也变得友善了几分。
“我还好，但是我周围有朋友喜欢她。我不怎么追星的，就觉得挺可爱一姑娘，出道的时候不是因为实力问题被网上人喷了么？”
“被人喷了？”男人皱着眉头问。
小关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当时有个人说她是靠着走关系爬上来的，说她德不配位，只会哭什么的，还嘲笑她说她只是运气好。后来有一段时间，网上全是安然的表情包和鬼畜视频。大叔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你早点下班吧，我把最后这包垃圾扔了我就回去了。”男人对着小关笑笑，但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不少。
“那，我先走了，大叔你记得锁门啊！”
“好的，我知道了。”
等到小关离开之后，男人关掉酒吧的最后一盏灯，黑暗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后门被推开的声音。
啪——
砰——
男人关上门，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脸一只手拖着垃圾袋朝着后巷走去。
【天海市·源明初家】
“小希？”源明初端着两杯咖啡敲了敲袁小希的房门，小希的房间没有锁门，透过门的缝隙，源明初能看到袁小希正趴在电脑前，旁边是摊开的笔记本，她好像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昏黄的灯光撒在她那张清甜可爱的脸上，不禁让源明初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种生活的气息。
此时鬼欺雪乃和李淳风正坐在沙发上斗地主，客厅内吵吵闹闹的，而和客厅隔开一小段距离的卧室却让人觉得很安静，源明初没有再出声，直到袁小希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看他。
“源先生，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啊，不是，那个，咖啡。”源明初端起手中的咖啡对袁小希晃了晃。
“啊！谢谢源先生，正好想自己去泡一点呢，是我上次买的那种咖啡粉吗？”袁小希很开心地小踏步过来接过源明初手中的咖啡。
“是，我感觉蛮好喝的。”源明初指着电脑问道：“还在忙安然的案子？”
“对，按照严依依的案子的经验，言论的传播总有最初始的源头，我想找一下这个源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思路是对的，恒星公司那边有安排监灵官去看着么？”
袁小希点点头：“我让静澜姐帮我调人过去了，对了源先生，你看，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着源明初走到电脑旁边，袁小希坐下来指着电脑上的画面，那是一个微博的用户信息界面。
“没有实名，信息也基本没有填写，只填了一个出生日期，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注册时间也很近。”源明初皱着眉将咖啡放到一边，他从袁小希手中接过鼠标慢慢地滑动滚轮阅览这个用户的所有博文。
“这个人的ID叫海风霓虹的人，从注册账号开始就一直在发表一些和安然相关的负面消息，以及转发一些拿安然的综艺节目片段制作的鬼畜视频。”袁小希解释道：“而且，这好像是某个人的小号，安然出道没多久，理论上不会有专职的黑粉才对。”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你看，这个所有博文的内容似乎都是在嘲讽安然，和网络上那种跟风黑着玩的人不同，她的语言里，有恨意。”源明初放开鼠标，他看着海风霓虹的头像，那是一张用安然的照片做的表情包，只不过被P成了黑白色。
“等等，源先生，这个人好像发新微博了。”袁小希转动鼠标滚轮将页面翻到最上面，她看着屏幕上那条微博的标题，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袁小希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源明初，源明初也是以差不多的惊讶表情看着她。
《G—gril偶像安然十宗罪——酒驾杀人者的女儿真的可以当偶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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