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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寒冬中枫叶如火飞散
“好……好看……”姜厌舟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赞美的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沈静澜，似乎只有安静，才能保留住女孩此刻的美一样。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沈静澜缓缓转了一圈，她看着自己露出来的后背，又看着姜厌舟微微泛红的脸颊，脸上浮现出一种小女孩一般的微笑来。那是一种很温和又很欣喜的微笑，看起来很满足，也很快乐。
“沈小姐穿这件很合身的。”马佳莹在一旁说道。
“我想试试其他款式的，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沈静澜问道。
“没问题的，小姐您稍等一会。”
“就拿那套贴身型的。”沈静澜指着一边的展示架。
姜厌舟这才注意到，就在沈静澜靠近马佳莹的瞬间，她将一张纸递到了马佳莹的手上。
马佳莹的表情微微一愣，但到底还是干了很长时间的引导，她的表情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她朝着沈静澜点了点头，便朝着稍远一些的展示柜走去。
沈静澜看着马佳莹逐渐走远，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她对着身边的姜厌舟笑了笑道：“我去换衣服，我们出去等就可以了。”
“你刚刚给她塞的是什么东西？”姜厌舟问。
“我约她一会休息的时候，到对面的咖啡店见面，说要和她谈谈和她爸爸有关的事情。”沈静澜说道：“她刚才的表情你也看到了，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怎么感觉那张纸上好像还写了别的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等我，我换完衣服就出来找你。”沈静澜一边说着一边将姜厌舟往门口的方向推。
【几分钟后·咖啡店】
马佳莹走进咖啡馆时的神色并不好看，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又好像是有些害怕，姜厌舟和沈静澜选的位置很偏，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两个，她坐下的时候，第一件事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是来问我爸的事情的？”马佳莹问：“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沈静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马佳莹得知他们是来打听马俊良的事情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马俊良犯了什么事。
“他总归不会干什么好事，自从他进了那个邪教之后，我就觉得他神神道道的，妈妈的眼睛，也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看不见的。”
“你妈妈的眼睛怎么了？”姜厌舟问。
“不知道，去医院查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来，只是视力越来越差，现在几乎是看不见东西了。”
“为什么觉得是马俊良干得？”姜厌舟接着问道，他隐约觉得，马佳莹母亲失明的事件和汜水村的怪事有什么关系。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生病，医生诊断我可能是有抑郁症。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我爸拉着我妈跪在观音像前面，我听到我爸说……”马佳莹顿了顿说道：“他向佛像祈求说想要我重获光明。”
“重获……光明……”沈静澜轻声呢喃着，虽然不是什么惊悚的故事，但她总觉得有一些毛骨悚然。
她不禁想起来那天在寺庙里看见的那尊观音像，整尊观音都雕刻的很立体，但沈静澜总觉得不太对劲。
那尊观音虽然好看，但总觉得不像平时看到的观音像带着那种慈祥的感觉。
“我觉得没准就是那尊观音把我妈妈的眼睛给拿走的。”马佳莹小声地呢喃道：“而且自从我爸生了病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很奇怪，他几乎什么事情都要去问观音，不管是家里有人生病，还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甚至为了给观音供香火钱把家里的店都给转手卖掉了，我妈就是因为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才会跟他离婚的。”
“那你对明光会有多少了解？”沈静澜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明光会参拜的是个观音，我爸经常念叨那个观音的名字，但具体叫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不是那种常见的佛教观音。”
沈静澜和姜厌舟对视一眼，看来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其他人也不太清楚那尊观音到底对应的是哪种观音，从造型上看，好像是传统的千手观音的造型，但又不完全符合千手观音的特征。
“嗷我想起来了！”马佳莹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我爸说过，那个观音的名字，好像是叫善姑。”
沈静澜愣了一下，她不确定是自己的佛学功底不行还是根本就没有这种观音，总之马佳莹所说的这种观音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直到她看到姜厌舟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时，她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的知识储备量有问题，而是这种观音可能真的不存在。
“现在你妈妈怎么样了？”姜厌舟突然问道：“眼睛还好吗？”
“我妈的眼睛现在虽然还能看见，但都是一团模糊，其实和看不见也没什么两样了。”
“那你呢？你的抑郁症呢？”姜厌舟又接着问道。
马佳莹仔细想了想说：“自从那之后，抑郁症就没有再犯过了，”
“知道了。”姜厌舟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静澜，手指在桌下悄悄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差不多可以让马佳莹离开了。
“马小姐，谢谢你配合我们调查。”沈静澜冲着马佳莹微微一笑。
马佳莹叹了口气道：“那我先回去了，沈小姐，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好的。”
“多谢啦。”沈静澜笑着朝马佳莹摆了摆手，她目送着马佳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时她听到身旁的姜厌舟的声音。
“你交代了她什么事情？”
“没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东京·晴明府邸】
袁小希是被一阵拉门的声音惊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袁小希的记忆还停留在吃完午饭回到这间房间之后，而当她被这阵拉门的声音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的事情了。
“我睡了两个多小时么……”袁小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她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好在她的睡相还算可以，没把口水弄到桌子上。
站在门口的鬼欺轻轻咳了两声，他的身后站着晴明还有一个身材十分瘦弱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衣服，不过，即使是换一件衣服，也会会因为男人竹竿似的身材而显得很不合身。
仔细观察了一下，袁小希才发现，那个消瘦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妖气，不像鬼欺那种凝重而强烈的妖气，男人身上的妖气看起来只有淡淡的一层，从妖气这个角度来看，男人应该是那种不太强的小妖怪。
“这是，我和晴明给你找来的陪练。”鬼欺指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如果你能击败饿神先生，你就算毕业了。到时候应该就可以通过里高野的测试了。”晴明在一旁幽幽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一直没有办法击败饿神的话，恐怕会是我先被吃穷，我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哦。”
袁小希点点头，她大概已经明白了晴明的意思，鬼欺带来的这个被称作饿神的妖怪，就是安倍晴明的考试，如果自己成功打败了饿神的话，自己就算通过测试了。如果在一定的次数之内没有打败饿神的话，晴明就不会带她去里高野了。
“我明白了，晴明前辈。”袁小希点点头，她从桌上拾起那卷竹简模样的真言书。
“那你们先练练看？”鬼欺拍了拍饿神的肩膀。
饿神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种颇为没出息的语气问了一句：“真的管饭吗？”
“晴明说可以管你五次饭。”鬼欺瞥了安倍晴明一眼，此时安倍晴明正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鬼欺轻轻叹了口气，他凑到饿神的耳边说道：“不要伤到那个女孩了，你可以这样……”
“我明白了。”饿神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小希总觉得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饿神已经走进了屋子，而同时房间的房门也被鬼欺给拉上了。
安倍晴明看着关上的房门，他伸出手指，指尖飞快地结印，只见一个奇怪的言灵印记出现在房门上。做完这一切后，安倍晴明便转身朝着客厅走去，在临走之前，他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花宫鬼欺：“你不走吗？”
“我在这里看着一点，免得饿神把袁小希给吃了。”
而此时房间之内，饿神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袁小希，袁小希看到他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的尴尬气氛几乎已经达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了。
“你好……”袁小希朝着饿神挥挥手。
而饿神的反应就好像看见了暗恋女孩的男孩一样，他很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好，那个，酒吞童子大人让我不要弄伤你，那，那个啥，我想了个办法，既不会弄伤你，也可以让你认输，如果我听到你喊投降的话，我就停手。”
“好。”袁小希点点头，虽然看起来这个妖怪好像很弱的样子，但是他毕竟是花宫鬼欺请来的，而且，从刚刚房门关上的瞬间，袁小希就发现了，这个房间似乎被什么言灵给“锁”住了，屋外的灵气竟一点也进不来这个房间里。
“不过……”袁小希在心中暗想着：“我手上还有真言书，这个妖怪看起来也不比以前见过的妖怪祸妖强，如果战术合理的话，没准能赢。一把过关的话就可以直接去里高野了。”
袁小希看着饿神，脑海中思考着接下来要使用的战术：“饿神看起来很瘦弱，他的体术能力应该不强，远程攻击的话，应该主要是依靠鬼道，好，那就先摸清他的鬼道再说。”
“那个……”饿神对着袁小希摆摆手问：“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我准备好了。开始吧。”袁小希将灵力注入到真言书中，真言书在她的面前摊开，淡蓝色的字符从每一根书简中缓缓地涌出来。
而此时饿神的脚下用力一蹬，即便身形瘦弱，但他好歹还是个妖怪，袁小希和饿神之间大概有五六步的距离，他居然只轻轻一跃，就逼近了袁小希的身边。
袁小希向后一撤步，同时注入灵力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轻一划，口中默念了一声退。
话音落下，饿神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后退了近数十步，而就在他后退的途中，袁小希将灵力注入到真言书中，只见一团灵力球突然出现在饿神的头顶上，随着袁小希手掌挪开真言书，那团灵力球猛地砸落下来。
“击中了！”袁小希在心里暗自叫好，饿神的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弱上许多，虽然现在还不清楚饿神的鬼道究竟是什么，但是目前还是袁小希占着上风。
而就在袁小希思考的时候，饿神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准备朝袁小希扑过去，而就在他脚下准备发力的时候却看见一颗被压缩到弹丸大小的灵子球出现在他面前。
站在屋外的鬼欺只听屋内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鬼欺的表情稍稍有些惊讶，他似乎也没想到屋内的战况居然可以这么激烈，从声音上来看，目前好像是饿神在单方面的挨揍。
不过……
“这种时间应该不会持续太久。”鬼欺在心里这么盘算着：“如果饿神的鬼道属实的话，小希对饿神的压制应该差不多该结束了。”
就在鬼欺这么想着的时候，爆炸激起的回声逐渐消失，房间里接着传来的是袁小希的声音：“等一等，灵力怎么，你……你要干什么？！等一下！不要啊！住手啊……受不了了，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停手啊！别……”
鬼欺一听感觉情况有些不对，隔着门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听袁小希的声音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鬼欺也没有犹豫，他一把拉开房间的拉门，只见饿神正躲在袁小希的身后，两只手探到了袁小希的腋窝底下，袁小希很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同时死死地夹着胳膊，手里的真言书甚至都落到了地上，但不管她怎么挣扎也没法逃脱饿神对她腋下的“残忍”攻击。
鬼欺愣在了门口，他一瞬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止。
“别，哈哈，别挠了！我……哈哈哈，认哈哈哈哈！”袁小希笑得几乎快要流出眼泪了：“我认输了，快把手拿出来啊！”
听到袁小希认输之后，饿神这才松开手来，饿神一松手，袁小希整个人便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甚至都黏住了头发。
饿神对着鬼欺点了点头，便朝着饭厅的方向跑了出去，鬼欺叹了口气，他走到袁小希身边蹲了下来：“你还好吧。”
“我以为自己会死掉……”袁小希轻轻咳了两声之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灵力突然用不出来。”
“是那家伙的鬼道。”鬼欺解释道：“饿神的鬼道叫做狼吞，他可以吸收周围的灵气和灵力来填饱肚子，这个鬼道不需要他主动发动，放在游戏里面，这就是个被动技能。你是不是觉得只用了几个言灵，灵力就没有了。”
“嗯。”袁小希点点头，她撑着地面很艰难地爬起来。
“晴明让我找到饿神的原因就是，想让你在使用最少灵力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使用真言书，这也是真言文字的好处之一。”鬼欺对着袁小希伸出手：“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
“嗯。”袁小希点了点头，她拉住鬼欺伸过来的手缓缓地站起来。
虽然嘴上答应着不要着急，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这次没有谁可以帮她，能否成功地摸索出真言文字，只能靠她自己。
“休息一会吧，你其实还没好好看过吧？晴明的这个院子到底长什么样子？”鬼欺拍了拍袁小希的肩膀说道：“去看看风景转换一下心情好了。”
“哎对了？雪乃姐姐呢？”袁小希问，她的印象里面鬼欺和雪乃没有同框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她出去买晚饭的材料了玉藻前出去帮晴明跑腿，于是乎晴明就拜托雪乃去了。”
【与此同时·晴明府邸附近】
雪乃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着晚饭时要用到的一些材料以及鬼欺拜托她买的啤酒，此时正是工作日的下午，通往晴明宅邸的路上没什么人，整个街道上空荡荡的，道路两旁的樱花树也因为还没有到花期而光秃秃的。雪乃的脸色不太好看，源明初至今下落不明，雪乃和鬼欺不一样，鬼欺对源明初的感情就好像父子或是兄弟之情，而她和源明初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式神和阴阳师的关系，不过，不一样的是，源明初是雪乃唯一的阴阳师主人，在源明初之前的主人，就是寒宫的主人，而那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雪乃早就不把源明初看作是单纯的主人，她看着源明初逐渐长大，成长，就好像，他是自己的家人一般。而事实上，源明初和他的式神之间，确实就是家人一样的关系。
不仅是源明初的失踪，袁小希那边也一直没有进展，同为女性，雪乃能感觉到小希心中的那种着急，她很想帮她，却根本没有办法，这使得雪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是越后国的雪姬，是传说中的妖怪，但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雪乃看着袋子里的四罐啤酒，其中有两罐是给她自己的，鬼欺是个老酒鬼，平时在家的时候，总会让雪乃陪他喝两杯，久而久之，雪乃也习惯了和他一起喝酒，甚至，平常不怎么喝酒的她有时候也会主动找鬼欺喝一杯。
有时候，喝一点酒，的确是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叮铃——叮铃——
一阵铃铛声响起，远处的拐角处，一个穿着枫红色浴衣的女人从拐角处缓缓地走了出来，女人没有穿袜子，脚底踩着一双木屐，脚踝上挂着两个很漂亮的金色铃铛，那个女人留着黑色的长发，额前头发打理成了一个简单的空气刘海，她的五官很精致，看起来就好像一尊精雕细琢的人形净琉璃，雪乃本身就是少见的美人，但这个突然出现在街角的女人从容貌上说却毫不逊色于她。女人的手中捻着一片赤红色的枫叶。
女人抬起头的一瞬间，雪乃看见她那双赤色的瞳孔。就在雪乃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她突然警觉了起来，四周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妖气，而且面前的女子的样子，红衣赤瞳，让她想到鬼欺曾经跟她提过的一个妖怪。
“如果你一个人的时候碰到一个红衣赤瞳的女妖怪，快逃，那个妖怪很危险。”鬼欺当时很严肃地和她这么说过。
当时雪乃还开玩笑似地反问道：“如果和你一起碰到呢？”
“那不用怕，有我在呢。”鬼欺当时拍着胸脯这么说道。
“走！”雪乃的脑海里蹿出鬼欺的声音，她没有一丝犹豫，妖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她的瞳孔变成了漂亮的浅灰色，身上的衣服也变换成了带着雪花暗纹的色无地和服，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之内急剧下降，周围的水汽被凝结成为无数的小冰晶。
鬼道·樱吹雪
雪乃转身向着和那个红瞳女子相反的方向跑去，却看见身后出现了一个像是裂缝一般的黑色缺口，从那个缺口之中钻出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扎着马尾带着口罩的女人，女人的肤色有些偏黑，脸上化着偏浓的妆容，看起来就好像高中的小太妹一样。
“闭上眼睛吧。”
雪乃的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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