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月而过。
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明崇祯十一年五月初,往年这个时节,南阳的冬小麦再过些时日就快收割了。
可今年,放眼望去田地的麦子稀稀拉拉,有些更是光秃秃一片。
因为去年夏季,到今年现在几乎整个北方都未下过一滴雨,而冬季比起往年来,不但要长也更加的冷,大部分的麦苗在冬季时都冻死了。
种春小麦,老天爷不开眼,半年都不下雨,现在更是出现这种百年一遇的诡异天气,连冬小麦都受影响,大面积减产,甚至颗粒无收,简直就是一条活路都不给。
河南作为中原地区的心脏,历朝历代都是人口最多,田地最多的一个省份,同样也是旱灾蝗灾水灾光顾的首选目标。
自崇祯七年来,河南几乎年年大旱,每逢夏季黄河必决堤,加之蝗灾,兵灾反复肆虐,各路义军屡屡过境,以及朝廷不断的增派辽响,使得中原大地早已满目疮林。
而去年那漫长且寒冷的冬季,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数百万百姓望着光秃秃的田地,绝望的失声痛哭,苦苦等待来的不是救济粮,而是不减反增的赋税,所有人心里都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与此同时,大明的五省总督和两位总兵官,依然在刘家坳裹足不前。
在探子偷偷潜伏到县城,打探过虚实后,熊文灿看左良玉的眼神也变了。
左良玉提出分兵,哪里是只想害死秦明?
分明是想连他这个总督也一起害死。
所以果断放弃了分兵的想法。
而是调正在淅川,内乡的总兵陈洪范,带兵入郧县,南下夹击竹山,又命竹溪,白河,郧西三县,严防死守,防止贼军西窜。
显然,熊文灿已经从原先的急躁中冷静了下来,将秦宇当成了八大王,闯王和曹操那种巨寇来对待。
而与此同时。
竹山县城外的旷野上,却是鼓声隆隆,号角声不断。
只见三个巨大的方阵和五个小方阵,时而分散,时而合拢,正在操练,每个方阵都有一面营旗。
“停!”
高台上,秦宇举起了拳头,鼓声戛然而止。
看着下方乱成了一锅粥的万余大军,秦大王脸黑如炭。
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基础训练后,下午增加了半个时辰的战阵配合演练。
一万人,不比一千人,想要有效的指挥,不至于沦落成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不是一般的困难。
秦宇以前并非军事家。
肚子里的那点军事常识,也就从电视剧和中学到的。
加上这段日子从缴获的那些书籍中,挑了几本兵书恶补了一下。
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一位名将了,毕竟洪承畴卢象升他们,不也就看了几本兵书,打了几仗吗?
这不,刚开始还信心满满,制定了详细的各种命令,配以令旗,号角,鼓声,唢呐等,予以传递,可现实却一次次的打脸。
因为想让这帮大老粗,搞懂每种鼓声,号声,令旗代表的命令,没有三年五载,恐怕是不行的。
所以是一再简化,从刚开始的几百种,削减到如今的几十种,现在看来,还得继续削减。
如果洪承畴卢象升他们知道,秦宇弄出了几百种战场命令,十多种传令手段,估计也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你牛!
“今天就到这里吧,解散休息!”
秦宇摆了摆手,感觉压力非常大,这才万把来人,就有些吃不消了,没有对讲机和高音喇叭的年代,当真不方便。
上万人顿时一哄而散,而一旁看热闹的好汉们,也一个个勾肩搭背的笑着回营去吃饭。
回到县衙书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秦宇决定指挥手段,暂时就搞三种。
敲锣打鼓吹号,用于指挥全军,至于指挥各营和更复杂的命令,则用传令兵来传达,营级以下,只能由统领和各级军官临阵发挥。
号令共分为三类,及平时,行军和战场。
铜锣和战鼓用于战场,号角一般用于平时和行军。
锣声缓慢,全军保持队形缓缓撤退。
锣声急促,全军撒丫狂奔,丢掉所有笨重的东西。
擂鼓进军,鼓声缓慢,全军保持阵型缓缓推进,鼓声急促,全军冲杀。
号声就比较复杂一些,比如停止前进,前进,全速前进,集合,紧急集合,列阵迎敌,解散休息,开饭,睡觉,起床,通通用号声来传达。
毕竟号角声悠长,变化多端,听上几百上千遍,哪怕再笨的人也能分清。
搞完这些后,秦宇就将号手,敲锣打鼓手都叫了进来,先和他们捣鼓了一阵。
第二天就开始试验。
而这次全军都必须要学会听这些命令,提刀打仗的兵,全部要学会区分,非战斗人员,只需要学会日常作息和行军时的命令。
经过几天的磨合,每天听着号声吃饭,睡觉,休息,时不时来两次紧急集合,集合,又一个营一个营的练习行军,大伙凑在一起模拟战场冲杀,差不多都能分清了。
毕竟也就十种号声,有些难以区分,鼓声和锣声是头猪都能分得清。
其实一支军队,能做秦宇制定的这些,已经能够算得上进退有据,十分难得了。
放眼整个天下,如今无论是明军,还是清军,超过一万人后,很少能做到这一点。
要论战场指挥,士兵战斗力,将领能力,华夏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朝不如一朝。
到了明末,几乎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打野战了,都是要冲,一股脑的一起冲。
要跑撒开丫子拼命跑,自从戚少保死候,能指挥十万人以上兵马的将领几乎没有。
哪怕洪承畴,卢象升等人,也都是半路出家,一边研习兵书,一边实践磨练。
秦宇相信,给他们十万大军,在旷野上列队迎战,他们同样玩不转。
因为普通士兵和各级武将不知道该怎么做,光靠一名主帅,是绝对无法有效指挥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大军。
秦宇并不知道,他结合古今现代搞的这套简化般指挥系统,在明末已经十分了不起拉,还想着怎么继续完善。
最后决定复杂的命令,还是需要用令旗来传达,毕竟二战时候好像都还在用,存在既是合理。
所以他打算以后专门培养一批少年旗语兵,用三个阿拉伯数字组成各种命令。
到时每名营统领身边派两名,一人负责接收,一人负责打旗语,同时让三十名大汉每人扛一面数字旗。
再教授那些低级武官一些常识性问题,一支上万规模的大军,就能做到如臂指使,变换各种阵型。
而熊总督之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秦大王,就是因为他天天在城外敲锣打鼓,吹号演练。
一万人竟有一大半,都还穿着统一的服饰,一个个不是提刀拿盾,就是手握火铳长枪,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毕竟相比起左大帅和秦总兵的兵马,貌似竹山城外天天演练的那一万余人,更像是官军,而他们倒像是窝在山沟沟里的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