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好办法?”李晋问。
“臣给王爷提三个建议。”
裴休道,“首先,臣建议王爷投其所好。”
“梁睿戎马一生,能让他敬佩的人只有一种,便是能够勇往直前的猛士。臣恳请王爷在过几日与突厥的开战中主动请缨作战,身入战场与突厥拼杀,若王爷如此做了,臣相信梁都督一定会从此对您刮目相看的。”
李晋嗯一声,对裴休的第一个建议表示赞同,“不错,本王也正是这样想的。”
他可以上战场,而且丝毫不必担心自己安危。
一来李晋从小跟在定光禅师身边,也曾略学过些武术可以自保,二来他这次出使灵州道同时也带来了“一”,那是国清寺十二大高手之首,武功深不可测,世间无人能出其右,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更是如探囊取物,有一在,他丝毫不担心自己性命会受到威胁。
裴休虽然不知跟在李晋身边那些和尚具体强大到什么程度,但是多少也可以猜出他们必然武功卓绝,所以对李晋亲上战场这件事也同样不担心。
裴休着重要说的还是接下来的话。
“其次,臣认为,王爷您在取得梁睿信任之后,就可以着手进行第二步举措了。”裴休道,“那就是和梁睿学习领兵布阵的能力。”
老将的经验就是他的立世之本,若李晋能将这个本领学到,那绝对是足以受用终身的财富。
对于裴休的第二个意见,李晋依然是点头赞同,“不错,叔嗣言之有理。”
裴休又道,“臣的第三个建议,便是取而代之。”
“只要有梁睿在,王爷您就永远没办法崭露头角,您的功勋永远也比不上梁睿高。所以第三个建议,臣认为您可以在战争快结束之前设计将梁睿杀掉,一来西北方从此再无人能与您抢功劳,二来您也可以一解今日所受羞辱。”
裴休的这三条建议真是每句话都说到了李晋心里,他不由得感慨道,“本王能得叔嗣做谋士,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裴休却仍保持着谦卑姿态,“王爷谬赞,臣惶恐。”
他很懂得该如何讨好李晋又不至于让李晋觉得难堪。
裴休每每面对李晋的夸赞时,从来不会沾沾自喜,反而愈发放低了姿态,反复表达自己对李晋的忠诚,好让他放心。
……
……
时间很快来到了和突厥开战的日子。
梁睿将五十万大军以万人为一小队,共编成了四十支方阵。
此次打突厥的阵型就是由十个这样的方阵组成的。
这方法还是陈尧先前在云州对抗突厥时发明的,梁睿听说后大为赞叹,此回也是照搬到了自己的军队之中,可见其对陈尧的欣赏和认可。
梁睿原本的想法是不允许李晋上战场的。
也不全然是因为他瞧不起李晋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的缘故。
虽然李晋已经在皇帝面前立誓,战场上的一切生死后果皆由自己承担,可梁睿到底还是有几分爱护之意在心里,私心并不希望李晋真的身处险境。
可是架不住李晋言真意切的反复恳求。
李晋指出自己既然已立过誓言愿与将士共存亡,就不该做一个缩头乌龟,连上战场杀敌的勇气都没有。
李晋还表示即便自己的使命就是一个鼓舞军心的旗帜,也应该做一个合格的旗帜,一马当先,身先士卒,而不是只躲在大军身后摇旗呐喊。
梁睿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有勇气之人,听了李晋一番发自肺腑的请愿,不禁也对他刮目相看几分。
而李晋上战场一事,自然也是爽快点头同意了,甚至还温和嘱咐他战场上情形瞬息万变,万事一定要小心。
就这样,在东部的李容牧还未到达云州之时,西边的梁睿已经开始了和突厥的第一次对战。
东边军队对抗的人是达西,而梁睿等人要对抗的则是铁勒。
达西和铁勒虽然是从属关系,但是本质上的联系并不算多,兵力也是各自掌控各自,所以即便达西那边吃了败仗,也丝毫影响不了铁勒这边的士气。
今日铁勒派出带兵迎战的将领名安遂迦,他和达西一样,也是铁勒的弟弟,不过他的部落不如达西的部落大,所以只能全员服从铁勒调遣。
突厥人打仗毫无章法,齐国的军队在阵型的后方,还有十数名专门负责擂鼓造势的兵将,但突厥人却完全不兴这一套。
或许是绝对的自信让他们并不屑于借助外力去壮大自身威势,所以安遂迦只粗糙将己方队伍分成两波,由手持流星锤的先遣队率先带头,横冲直撞进齐军的方阵,将阵型打散,再由手持长矛的后续队伍将其逐一击破。
果不其然,虽然齐军已早有准备,列好了抵抗突厥冲击的方阵,但是当突厥人大吼着冲过来时,方阵还是很快便被冲散了。
好在梁睿先前已经排练过这种情况,一旦队伍散开,就立刻再重组一个新的方阵迎敌。
哪怕是散得不能再散,周围只剩下了二十人、十人、四人、乃至两人,也一定要组阵去与突厥人拼杀,绝不可单打独斗。
齐国将士谨遵梁睿的这个命令,十个巨大的方阵散开后,果然又立即组成了数十个小一些的方队,队伍虽然变小了,但是方阵却增多了,且两两碰在一起就又会重新融聚成一个崭新的大方阵,看得突厥士兵们一阵错愕。
他们此前还从未见过这一种打法。
说来此事也多拜了突厥部落的独立性所赐。
达西和铁勒两大部族之间连接并不紧密,此事虽然使东面达西败北后依然不影响西面铁勒部落的军心,但也同时没能将达西失败的经验教训传进铁勒的军队。
这就致使同样的打法,却使得突厥人两次被打得措手不及,溃败不成军。
领兵的头领安遂伽很快就发现了齐军此次的不同寻常,他知道突厥作战往往求快,若是不能一鼓作气,那么在一次受挫之后,很可能迎来的是更多的失败和逃亡。
安遂伽衡量利弊之下,很快给出了撤军的号令。
突厥骑兵们也不恋战,呜呜号号的就向身后广袤土地飞驰而去。
齐国将士们则乘胜追击。
这可是大好机会,等下一次突厥有了经验,再想胜的这么顺利可就难了。
齐军也大喊着向前追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晋和他身后亦步亦趋驾马跟随的一名全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
李晋边骑马,边举起了手中弓箭。
张弓,瞄准。
一支羽箭发出一声长鸣,带着凌厉的破竹之势向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