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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解释

  柴夫的话音刚落,李容与便立即通过声音认出了此人就是定智。

  他或许可以通过伪装成柴夫骗过一个与自己不相熟的人,但是他却无法通过伪装成别人骗过曾一起朝夕相对过三年的李容与。

  李容与走出门去,并没有拆穿他的把戏,只礼貌地询问,“您能救他吗?”

  定智抬头,目光落在李容与身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救他,你给我什么好处?”

  李容与反问,“您想要什么呢?”

  定智笑了笑,牵起马,让它驮着秦榔儿一同走进寺庙,“先说好,人若没救回来我可不负责任。”

  ……

  ……

  李凯满身是血,跌跌撞撞穿过最后的路口,才终于和前来寻人的李庸会合。

  李庸向他身后望了望,“容与呢?”

  李凯瘪瘪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举动可把李庸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李容与出了什么事,急道,“你倒是说话啊,她去哪里了?”

  李凯抽抽嗒嗒回答,“她,她带着秦榔儿出城了。”

  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和李庸简单讲述了一遍。

  得知女儿没事,李庸松了口气,看了看李凯此刻这幅凄惨德行,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

  于是命元仪元寿道,“你们分别带两队人,一队出城去通知王宜回城,一队去将严武和那个和尚尸体找到,带去大理寺。”

  又拽过李凯,“走,你跟我进宫。”

  ……

  ……

  皇宫中的永平帝和长乐皇后此时正在为小儿子失踪之事忧心忡忡。忽然听宦臣报魏王被太子找到了,就候在宫外等待召见,顿时欣喜不已,忙宣二人觐见。

  得到传召的李庸很快拉着满身是血的李凯,在太监宫女们或讶然或惊惧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永平帝寝殿内。

  “儿臣叩见父皇。”兄弟二人齐齐跪地叩首请安。

  永平帝看着浑身是血的小儿子,被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李凯不说话,泪水在眼眶打转,呜呜咽咽。

  李庸忿忿不平道,“父皇容禀,儿臣赶到的时候,就见刑部尚书严武与一个和尚正在围攻五弟,若是儿臣再晚到一步,只怕五弟就要死在他们手里了!”

  严武和一个和尚?

  永平帝愕然。

  先前不还说是严武亲眼见人将李凯掳走,还曾追上去试图救人,怎么现在反倒变成严武要杀李凯了?

  他看向小儿子,希望寻求一个答案。

  李凯跪坐在地上,垂着脑袋,边抬起袖子拭泪边抽噎着点头承认,“是的。其实儿臣、儿臣前几天也并非被人掳走,而是被严武追杀,才不得已逃跑的。”

  什么?竟然是这个原因?

  “岂有此理!”永平帝勃然大怒。

  严武不过区区一个刑部尚书,居然也敢来谋害皇子,真是反了天了。

  “严武呢?严武在哪里?”

  “父皇。”李庸道,“当时情况紧急,儿臣为了救五弟,已将他杀了。”

  皇帝双眼瞪圆,“那个和尚呢?”

  李庸支支吾吾,有些答不上来。

  李凯忙接话,“那和尚也死了,不过那和尚算是自杀,并非皇兄所为。”

  他们心照不宣的隐藏了李容与的出现。毕竟李容与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虽然今日是立了功,可是被卷进这样的事里,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太好听,倒还不如不说。

  然而不知实情的长乐皇后见他兄弟二人面色有异,顿时生出了几分疑虑,不动声色问李凯道,“我见你满身是血,可是哪里受伤了?”

  李凯摇头,如实回答,“儿臣并未受伤。”

  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大妥当,又补充道,“多亏皇兄来得及时。”

  这下就连永平帝也发现了端倪,咳了咳,“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李凯下意识看李庸。

  这个举动在永平帝和长乐皇后眼中却成了心虚的表现,皇后语气立刻变得严厉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实话!”

  眼看着母后要发怒,李庸和李凯心里都暗叫不好,怎么明明刚开始是有理的,如今反而更像他们在欲盖弥彰了呢?

  长乐皇后紧盯着李凯,“是不是你怕严武查出你厌胜之事,打算杀人灭口才演了这样一出戏给我们看?”

  李凯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会以如此阴暗的想法揣度自己,慌忙解释,“母后容禀,莫说儿臣从未做过厌胜,就算儿臣真的做了,也断然不会演这种蹩脚的戏来糊弄您啊。”

  长乐皇后却不信他,“那你为何毫发无伤,而严武却死了?”

  “这是……是……”李凯犹犹豫豫。

  他不知该不该说真话。若是说了,秦榔儿怎么办?可若不说,只怕他的处境会愈发糟糕。

  李凯心底不由得埋怨起李庸来,皇兄只会出这种馊主意,他就不该答应直接进宫的!

  李庸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计划的失败,眼看着帝后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头上,忙主动坦白,“是因为儿臣!”

  他将真相半穿插着谎言添油加醋讲给帝后听,“儿臣始终相信五弟为人,所以从严武诬陷五弟厌胜之时开始,儿臣就已经在怀疑他了。”

  “五弟回长安后儿臣便一直遣人盯着严武,发现他要去魏王府后,儿臣担心严武会对五弟不利,这才命手下带五弟逃走躲藏了起来。”

  “却不想还是被严武顺藤摸瓜找到了藏身之处,这才发生了今日之事。”

  他说得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倒是让永平帝和长乐皇后心中多了几分信服。

  而确定了秦榔儿果然是东宫派来的人这件事后,李凯也再无担心,忙不迭跟着点头,“多亏皇兄派来的人以性命相护,儿臣才逃过这一劫。若无那人,儿臣今日绝对撑不到皇兄来救儿臣。”

  李庸继续道,“母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向王宜求证。今日严武以五弟身在城外的借口将他们骗离长安,而后立即带人搜城,这么明显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长乐皇后能看出这一次李庸并没有撒谎,“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出来?还有,那个保护了阿五的人现在哪里?”

  一提起秦榔儿,李凯又想哭了,“母后……那人伤势过重,已被容……”

  李庸狠掐了他大腿一下,急忙接话道,“他伤势过重,已被儿臣送去医馆治疗了。”

  长乐皇后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还是叫宫里的御医去瞧瞧吧。”

  “是。”李庸恭敬应下。

  皇后点点头,看着面前两个儿子兄友弟恭的模样,多出几分欣慰。

  都说帝王之家最薄情,她真没想到幼子和长子关系竟会如此亲近,此刻愈发觉得两个儿子怎么看都顺眼,也懒得继续问责了,向李凯招手,“阿五过来。”

  李凯怯怯走过去,跪在父王母后脚边,慢慢也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开始撒娇,“母后,儿臣都成这样了,您还觉得厌胜是儿臣做的吗?”

  看着胡子拉碴满身狼狈的幼子,长乐皇后哪里还有脾气,忙将他扶起坐在自己身边,又吩咐丫鬟打清水来亲自为他擦了脸,满是疼惜,“只是谴你回来问个话罢了,父皇母后何时说不信你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永平帝也想起来自己几日前将儿子拒之门外的事,同样也是满怀歉疚,却又不好拉下脸和儿子道歉,于是道,“今天起你就住在宫中罢。”

  言下之意是打算护李凯周全。

  李凯大喜,忙叩头谢恩。

  永平帝嗯一声,又将目光转向李庸,破天荒流露出一丝笑意,“太子今日,也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