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听明白了谢玄的意思,心里一惊,“所以蜀王的目的其实是不想发兵白道城?”
“不错。”谢玄点头,“他一定会尽可能的拖延大军行进,让他们无法及时支援白道。”
王二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通信吗?”
梁睿死前已将主帅的令牌交给了谢玄,有了这个令牌,相信那些人立刻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玄苦笑,“你以为李晋考虑不到这一点么?”
“他一定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等着我们回去去请求发兵呢,他好能够构陷是我们联合突厥杀了梁睿,夺得的令牌。”
王二恨恨,咬牙不语。
谢玄抬起头,凝视着东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所以这一次,就由我们代替梁睿,去支援白道城吧!”
……
……
此时的白道城外,突厥大军兵临城下。
在李容牧驻守进来大约十天后,铁勒就带兵赶了过来。
好在十天里已经足够做很多事了。
李容牧加固了城防,囤好了够五千人吃上两个月的粮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算将守城进行到底。
只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小瞧了突厥人的实力。
铁勒很快将部队分成了四批,每天都在不同的时间段进行攻城。
突厥人擅长骑射,所以守城时往往用不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只凭着射箭,就能将许多齐军射落。
李容与针对此事想出来一个对抗的办法。
她命将士们在原有的城墙基础之上再砌上几层砖,并隔一段距离就开一个小洞。
这样士兵们就可以通过小洞向外观察突厥士兵的动向,而不用站起身来,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给敌人做活靶子。
这个方法确实有效阻挡了一些齐兵中箭的可能,不过没过几天,突厥人也同样相出了相应的对策。
他们纷纷将箭镞换成浸泡了火油的布,点上火后再射向齐军。
城墙虽然防火,但是城墙上的军旗等物可不防火。
而且由于带火的箭镞太多,许多齐军也纷纷中了带火的箭,身上着起火来。
对于这一招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李容与只好命人撤掉易燃物,并将城墙上铺满了细沙。
沙土防火,这样一来既可以阻止火势蔓延,中了火箭的士兵们也只需要就地一滚就能将火扑灭。
李容与与铁勒的斗智斗勇每日都在进行着,此时东边的达西也已经打到了城门外。
白道城中的士兵们现在每日不但需要应付铁勒四轮不停歇的进攻,还要同时应付东城门的达西,不禁愈发吃力起来。
好在达西那边的战斗力并不算强,攻城的频率也不如铁勒的频率高。
因为陈尧一直处于穷追不舍的状态,打得达西也很狼狈不堪。
在达西的军队刚刚到达白道城外的第二天,陈尧便追了上来。
达西要不断应付陈尧,攻城的力度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也没有铁勒那么多的花招,这让李容与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样两面夹击的僵持中,时间匆匆走过了半个月。
即使腹背受敌,但是白道城还在努力坚持。
只是现在城中的李容牧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他们的士兵在逐渐减少。
虽然只是守城,但是每日还是在所难免的会有伤亡。
如今半个月过去,原本五千人的队伍,只剩下了堪堪三千人不到。
而铁勒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背水一战,攻势不减反增,变得愈发猛烈起来,已经由先前的一天四次攻城变成了一天六次攻城。
这样高强度的频率,让白道城中本就不多的士兵愈发有些力不从心。
到最后就连随队的运粮兵和厨子也上到了城墙上去轮番守城。
李容牧如今也同样是忙得团团转,他虽然不用守城,但队里的军医只有十人,伤者人数却在与日俱增,他只得也亲自去帮忙。
如今他几乎已经和普通军医无异,每日忙得连大帐也回不去,更别提休息。
李容与那边就更是忙碌了,她需要负责的是城中每日守城和布防,因为铁勒几乎是无休止的在攻城,所以她要时刻注意城墙下突厥人的动向,每日最多也不过只睡上一两个时辰。
因为精力消耗太过,李容与很快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不过她早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已经半个月了,铁勒的攻势却始终没有降下来,这很不符合常规。
按理说梁睿的军队就算走得再慢,也不至于半个月都还没追上来。
若再这样下去,只怕铁勒总有一天会彻底攻破西城门。
那时别说是在白道城中的他们难逃一死,就连陈尧那边怕是也会有危险。
毕竟此次齐军的主力就集中在西面。
总共六十万大军,其中五十万都在梁睿手中。
若梁睿不来,他们此战必败。
李容与忧心忡忡。
秦榔儿每日里陪在她身边,李容与在害怕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眼见着又是一个彻夜未睡,秦榔儿终于忍不住请命道,“我愿意独自出城,向西去找梁睿出兵增援。”
李容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用的。”
秦榔儿道,“我一定能突破突厥的阻拦!”
李容与道,“即便你顺利突破了铁勒的大军,只怕也找不到梁睿。”
她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上面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城池,沉吟半晌,道,“并非大军不来支援,我想梁都督那边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拦下了,才没有及时赶来。”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人的名字,早已经呼之欲出。
其实在他们出兵白道城之前,她就曾经对这件事有过一些担忧。
但她还是来了,因为这是一场博弈,若能赢,兄长就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拿下最大的功勋,就能让远在长安的父王,太子之位坐得更稳。
而若是输了……李容与静静凝望着沙盘。
不,他们一定不会输。
门外有士兵匆匆跑来报,铁勒的军队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城。
且这一次与先前还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突厥的兵力竟忽然多出了一倍不止。
站在城墙上放眼望过去,雪白的草原上,黑压压一片全是突厥的大军。
李容与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很快又听士兵来报,“达西也开始攻城了。”
李容与皱眉,“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士兵答,“还剩下两千三百人,不过这几日的车轮战,大家早已经精疲力竭……”
“再坚持一下!”李容与眼里闪动着光,“我们,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她说着,同时取过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快步向西城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