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瑞超等人把凌天奇拉到无人处,还没来得及展开教育事业,甚至根本没弄清发生什么,但见鬼魅般的身影飘过,眼前一黑,就已经躺在地上,尿了一裤子,伤筋断骨的剧痛传遍全身。哎哎叫痛,不绝于耳。但荒郊野外,天高地阔,无人理会。
毫无疑问,已经熟练掌握变身法门的凌天奇化身僵尸对着众人拳打脚踢,简瑞超反而上了一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课。有些默默无闻的人极有可能在扮猪吃老虎,表面温顺如羊,人畜无害;实则凶恶如狼,摸不得惹不得。但凡近身者,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看着地上叫痛不迭,狼狈不堪的众人,凌天奇嗤笑一声。
“以后别再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蠢事了。现在知道的我的拳头不是吃素的吧?”凌天奇赤红的的眼睛光芒闪烁,僵尸风雷电闪的速度消失在黑夜里。
“哎,哎哎,我们是来教训人的,却挨了一顿胖揍。颜面扫地啊。哎哟喂,我的胸口碎了两根肋骨,痛死啦。”
简瑞超叫来的其中一人捂着肚子,“哎哟,哎哟。超哥,这小子会妖术,懂妖法,我们来再多人也没用,打不过人家。哎哟。术有专攻,我有幸认识一个大法师,身怀神通,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到时候让他对付这小子,以法破法,保准万无一失。哎哟,哎哟。”
为了挽回颜面,简瑞超索取了联系方式。对方见生意上门也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不过言语中透露的自信,好像只要他出马,摘星揽月,搬山填海,死骨复生,没有办不成的事。
“要死要活。”对方冷淡的语气像是在问晚饭吃什么菜一样,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命比蝼蚁更低贱,更不值一提。
“倒不用杀死他。”简瑞超吓了一跳,对于生命他还是保有起码的敬畏之心。杀人并不是简单的割草,没有血海深仇,他不想偏走极端,“只要他当众出丑,名誉扫地,没脸见人,教训他一顿就可以了。”
“简单,不难。我施法控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段脱衣舞表演,再到大街上裸奔三十圈,怎么样?”法师询问简瑞超。
“很好,很好。就这么办!”简瑞超拍手叫好,宛若已经见到凌天奇围绕一根白晃晃的钢管狂跳热舞,全身**的在街上随风奔跑,周围看热闹的或愕目圆睁,或高呼起哄,或捂嘴偷笑,或议论纷纷。贻笑大方的良好态势,着实令人激动,心神向往。当即,他便重金聘请了这位烂仔口中超能无敌的大法师。
“首先你必须得给我准备几样东西。你要捉弄那人的头发,脚印,经过口舌的食物,比如喝过的饮料,咬过的馒头,啃过的西瓜。”
“脚印?光脚丫?鞋印可以吗?”
“亦可。”
“没问题!”简瑞超打包票。
凌天奇也没料到简瑞超贼心不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还有后续计划。以至于对拓走他湿鞋走过走廊的黑鞋印,捡走他吃剩的苹果核,剪走他后脑勺一络头发,这一系列于己不利、暗藏凶险的行动浑然不觉。不过也是,每次简瑞超都会指使不同的人来,昨天是猥琐猴子哥,今天是胖子眼镜男,明天是个纤瘦小太妹,而且都是瞅准时机的有备而来,为的就是不让凌天奇起疑。再说,这么平常不过的东西,不像手机钱包等重要物件,完全没有防范之心。拿来能有什么用?造***?
待所需东西齐全,简瑞超便连夜送到法师发来的地址上。是位于城中村的一栋楼,很普遍的三层钢筋水泥建筑,配个小院子,院中栽种一棵不知学名的树,前门是道大铁门。周围全是三四百一个月的单间租房。
法师住在这地方?藏于乱世,置身红尘。小藏藏于野,大藏藏于市。淡泊名利,超脱世俗,道法圆满?这家伙收费可不便宜。简瑞超有些鄙夷。爱财就是爱财,装什么清高之士,得道仙人。他又忽然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能力越强,叫价越高,宰人更狠。高,实在是高,简瑞超由衷地佩服。哄抬身价,自古无奸不商,看奸商多奸诈。
找不到门铃,大晚上的也不敢拍门大叫,怕惹众怒,加上自己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事,所以简瑞超只能打电话通知法师下来开门。这一刻,他觉得是美团饿了么的外卖员在辛苦送外卖,为了五星好评,耐心等待客户下来取餐。
初见这位素未谋面的法师时,简瑞超以为自己撞鬼了。因为随着大铁门吱呀的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毛倒立的阴冷,像脑袋给张开大口的老虎含住,大瞪的眼珠能看见蠕动的喉咙,发麻的头皮感受到滴在发丝里的温热馋涎。而下一刻,脑袋就会被咔嚓咬断,身首异处。
当然,仅仅限于个人感觉,主观感受,表面上来看是与常人并无二异的。眼睛,鼻子,嘴巴,五官平平。就往人堆里一放,毫不起眼的那种。短发,穿一条可搭配西装的棕色休闲裤,一件略显宽松、尺码偏大的灰黑色格子衬衫。
“法师。”简瑞超宛如日本人鞠躬,毕恭毕敬,身体弯成夸张的九十度行了个大礼。
“跟我来。”法师歪头示意跟上去。
简瑞超锁上门进屋。茶几沙发,电视壁挂,虽然客厅摆设很平常大众,没有任何特别奇异的地方,但那股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更加强烈了。如同酷热六月里浑身热汗地走进冷气嗖嗖的空调房,前胸贴后背都是冷冰冰的凉意。简瑞超有些害怕,他感觉自己在玩火**。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意思是大人物喜怒无常,伴其左右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预感法师会把事情越搞越大,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生出退缩之意。
“我要的东西齐了吗?”法师伸手讨要。
简瑞超正犹豫着要不要走,法师的话让他来不及做出最终决定便下意识的交出了手里的东西。
法师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休息,说:“茶水自己泡,等我些时间。”
法师提着东西上了二楼,简瑞超坐了下来。他看着墙上的壁挂——一副用镜框镶接的黑白色调的丝绣风景。在没有月光的晚上,渔船上一盏暗淡的孤灯。倒映在水里的灯光随波而动,像洒满了无数迷离眨眼的星星。另赋诗一首: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简瑞超没有欣赏绣画,专研古诗的心情。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多想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