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家小业小,要不是程少爷资助我们,你也没有工资可拿,你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狭小的办公室里,两人相对而望,坐着的是老板,站着的是职员。
“所以他就能窃取我的成果,把我的专利占为己有吗?!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苏澈火冒三丈,怒发冲冠,自己辛苦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产品,凭什么就要拱手相让。
“苏职工!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窃取,什么叫强盗?这个项目全程是公司团队在跟进,你不过是其中一位参与者罢了,现在,你被开除了!”
胖子“唰”的一下站起来,厉声说道,看似理直气壮的辩驳,只是为了掩盖他的心虚。
“你们……”
苏澈还想争论什么,却被胖子毫不客气地打断。
“滚!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滚!”
他背着泛白的电脑包,心有不甘,他知道事情所有的经过,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唯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已经在公司闹了两天了,掀桌砸椅也不是没干过,一开始老板还怕他闹大而忍着他,现在产品已经被卖掉了,老板也没必要忍着他了。
自己的产品被老板两百万卖给了程少爷,程少爷又能凭着这一专利,再蒙骗他爹一千万,而他,就是唯一受害者。
“就因为有钱有权,就能为所欲为吗?”
他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他,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打不过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加入吧?
说实话,他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同样有个有权有势的爹,那一切会不会截然不同?
可惜,对他而言,打不过便加入是行不通的,毕竟他根本没有加入的资格。
现在看来,只能走司法途径了,他依稀记得有个高中哥们大学是学法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
“滴滴”
手机有了新消息,苏澈拿起来一看。
【那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能不能邀请你吃顿饭啊?┭┮﹏┭┮】
这女生还真是倔呢,前两天,自己就是去酒吧借酒消愁,刚好看见有人把白色粉末倒进她的杯子,就好心提醒了她。
没想到这女生还调了监控,发现下药的居然是她新交的富二代男友,一气之下甩了他,顺便加了苏澈微信。
这不,最近天天约他吃饭,只可惜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答应。
【改天吧,这两天心情不太好。】
【好叭,e(┬┬﹏┬┬)3,那就下次吧,下次一定要答应哦。】
苏澈关掉手机,嘴角微微上扬,满心的憋屈总算少了一点,这女生确实很可爱呢。
“哟,看来你最近心情不错啊,小子。”
突然,巷子里走出好几个壮汉,赤裸着胳膊,身上不是青龙就是白虎,最让苏澈惊恐的是他们人手一个铝合金棒球棒。
“把他给我拉进来!”
被众人拉近巷子,苏澈看到了藏在阴暗角落的青年。
“是他!?”
他认识这位青年,正是那天给自己女朋友下药的败类,此刻,应该是来报复他了。
……
热闹的街道,嬉闹的人群,阴暗的小巷,腥臭的血液。
苏澈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拖着双腿奋力地向巷口爬去,眼中只有那一抹昏黄的日光。
“给老子打死他,敢破坏老子的好事!”
“打死他,我给你们每人二十万!”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借着模糊的意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从小到大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奋斗奋斗再奋斗,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比不上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纨绔子弟,甚至比不上他们一根汗毛。
苦涩和不甘占据了他的大脑,每人二十万,自己努力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他们杀个人,在这些纨绔眼中,他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可能还不如一条狗吧?
……
……
“所有人离手!”
“第三次电击除颤!能量360j!”
“……”
“向家属宣布死亡吧,死亡时间:2021年6月13日,北京时间15:56。”
……
“医生!别走啊!我还有救!我还有救啊,别走啊!”
苏澈看着摇着头离开的医生,一脸急切,自己明明还活着,怎么就宣布死亡了?
他连忙站起来,伸手想要抓住医生,却不料直接从医生身体穿了过去,他的心跳彷佛漏了一拍,机械般转过头去。
只见病床上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这就死了吗?”
意识在消逝,二十三年的记忆像电影画面般在他眼前闪过,难过也好,痛苦也罢,所有的一切都汇成他唯一的心愿。
“如果有来世,请让我也成为富家子弟吧……”
……
大厦。
南江郡。
滇县。
苏府。
“苏大人,夫人生了!带把的!带把的!夫人终于生了个带把的了!”
接生婆举着襁褓中的婴儿,急匆匆地冲出产房,高声呼道。
苏有钱闻言,两眼放光,激动万分,一把跪在祠堂前,连磕几十个头,嘴中念念有词:
“中了!中了!我终于中了!祖宗显灵,我苏有钱终于中了!”
这一天,苏府锣鼓喧天,大办宴席,灯火六夜不眠,全府上下放假六天,每人赏六两银子,只为庆祝生了五个女儿的苏有钱,终于生了个儿子。
可能连苏有钱都没想到,自己究竟是生了个什么祸害。
三岁上房揭瓦,五岁偷窥澡堂,六岁养马遛狗,八岁通宵赌博,九岁聚众斗殴,十岁调戏大家闺秀,十二岁就学会青楼听曲。
可以说,苏府小少爷苏澈,是滇县纨绔子弟中最草包的那个,整天不学无术,无所事事。
某一天,苏澈迎来了他的十六岁生辰。
“老爹!钱不够了!今天可是我生日!”
苏有钱还未起床,便被破坏了美梦。
“逆子!逆子啊!你爹我还没睡醒啊!逆……”
他还没有说完,苏澈一脚踹开卧室门,伸出双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老爹,钱不够了,今天我还要去饕餮园办席呢,你就多给点呗。”
苏有钱气不打一处来,从床底下拉出顶级铁匠制作的保险柜,一阵“劈里啪啦”后拿出一小块黄金,朝着苏澈扔了过去。
“逆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去青楼,我不打死你!”
苏澈把黄金握在手中,嘿嘿一笑,说道:
“放心放心,就算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老爹你就和小娘继续没羞没臊吧,我先走咯。”
苏有钱脸色铁青,身旁的美貌女子羞红了脸。
来到前院,几位丫鬟正在嬉闹,一看自家少爷来了,慌忙站成一排,面露胆怯。
苏澈走上前,掐了掐她们的脸蛋,嘿嘿一笑,调戏道:
“哎哟,你们几姐妹,怎么以前没见过啊?长得还挺水嫩的,要不晚上来我房间,我教你们玩玩飞行棋?”
她们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虽然不知道飞行棋是什么东西,但一定不是好事。
一旁的老管家见状,解围道:
“少爷,老爷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府里的丫鬟一个都不能动,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苏澈撇了撇嘴,一点意思都没有,走到大门口,大叫一声:
“王三,擦鞋!”
一道人影从旁边窜出来,左手提桶,右手拿布,身上还挂着几段丝绸。
王三来到苏澈面前,蹲下熟练地刷起了鞋子,刷完后又拿起丝绸,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身上的绸衣,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六分钟。
“宋伯,今天我就不带护卫了,你可别和我爹说哈。”
说完,他踏出苏府大门,王万民、李嘉盛那两位狐朋狗友已经在王家马车里等着了。
“走,醉春阁,不醉不归!”
老管家赶忙追上去,开口说道:
“少爷,昨日老爷吩咐我告诫少爷,今日城里会有京城巡查使,让我跟着少爷,以免……”
还不等他说完,苏澈摆摆手打断他,毫不在意,道:
“没事的宋伯,我们就去饕餮园搓一顿,不会有事的。”
说完,根本不等他拒绝,坐上轿子潇洒离去,带上老管家?怎么可能,要是真带上了,去青楼的事不就暴露了吗?
老管家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对这位小少爷,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是等老爷醒了,和老爷说一声吧。
不过这都晌午了,老爷还没起来,怕是昨天晚上又和小妾共度春宵了。
一出苏府,马夫手里的鞭子扬得飞快,马儿都快跑出八条腿了。
“王府的马车,快让,快让!”
“小阎王又出门了,不知道又要去祸害哪儿了。”
路上的人一看是王府的马车,个个瑟瑟发抖,卖菜的赶紧把摊子往后收,散步的赶紧躲在墙壁,生怕被波及,唯独一位老者和一位中年人没有动作。
“闹区策马,按《法典》第七部分,第三十二条来看,理应杖二十,关押三天,罚银二两,就是有太多这样的纨绔,大厦才如此衰微,杨老,交给你了。”
中年人看着逐渐逼近的马车,神情略带愤怒,老人闻言,点了点头。
“前面的人让一让,让一让!”
马夫冲着两人大喊,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挡王家少爷的马车,当真是不想活了。
然而,只见老者脚踏青砖,衣衫随风飘荡,像利箭般射出,在即将撞上马车的一瞬间半转身形,脚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掌如巨石,把车夫一巴掌拍在墙上,随后拧紧缰绳,立于马背,一展高手之风。
马车刚好在中年人身前半步停下,老者拉开车帘,像丢小鸡崽子一样,把三位纨绔直接丢下来,一人一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