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霜天微微一皱眉,“你看我的头发这几日又白了好些”方瓷听她这样一说,酸楚涌上心头,她走近齐霜天,轻轻扶她坐下,“公主是太操心了”。
“你不用宽慰我,我们都老了,今天在香坊,我的手抖的厉害”她叹一口气,“香坊您还是少去,味浓反伤身”方瓷明白了齐霜天心里想的。
“你还记得吗,邱放走的那一年,下了好大的雪,比今晚的还要大”齐霜天走到窗前。
“我亏欠了他一生,他却一点都没有怪过我,他走的那一晚,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把他的瓮香阁传下去,谁知道老天爷这样狠心,又带走了林儿”齐霜天想起往昔种种,伤心不已。
“我看这个姑娘冰雪聪明,她已经无牵无挂,若是……”看到方瓷疑虑的眼神,她不再往下说。
“公主,您始终不愿意传给公子,方瓷明白你的心,只是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是不是有些冒险了”方瓷不无担忧的说道。
今日在独寒阁见了尹紫,她也是被尹紫的清雅气质吸引,但是,始终,为了她的公主,她不能武断。
“不如让方瓷试试她的资质,要是她真是有缘人,那也自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方瓷说道。
“你准备怎么试?”齐霜天知道方瓷的谨慎,但又担心她过于苛刻。
“公主放心,我不会难为她,先从嗅觉开始吧”方瓷回道。
邱家世代为香料痴狂,到了邱放这一代,已是大放光彩。邱放天资聪颖,不但完全继承传下来的技艺,而且还自成一派,研制了很多不同的品种。
所制香料大多都是御用名品,深得宫廷眷顾。在国都瓮香阁展出的香料,更是受到四面八方来客的青睐。
邱府原本并不大,因着这好光景,大兴土木,怎奈何,诺大的邱府,大虽大,人脉却弱。到邱放这辈已是3代单穿。
邱放怎么样也没有想到,那一年,雪白的李花刚开,桃红还未上枝头,宫里却来了旨意,他当是太后有吩咐,却没想到,竟是给他赐婚。
“品高如梅,温良有为,皇恩浩dàng,钦定为霜天公主驸马……”
年20有4,尚未娶亲,虽然还算仪表端正,但也不至于,没有来由的就将一国的公主许给他。
邱放口上谢着,双手接了圣旨,心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谢过恩,他悄声问来宣旨的赵公公,“这……”还没说,赵公公已经按住了他的手。
“公子好福气,无需多问,只当一夜幽梦,天降奇福”邱放不好再问。
邱老夫人虽觉得这是大喜,但总是心里隐隐的当心,邱府上下红灯高挂,一片喜庆之象。
四月里大日子的前一天,老夫人尽是长睡不起了,一时间,红事未落悲先来。
皇上体恤,婚事推迟一月。多少的留言碎语,满城都在议论。
零陵郡不长零陵香
迷雾终于在邱放掀起盖头那一霎那开始慢慢澄清,清雅动人的人儿,怎么会是他们传说中的那般不堪目睹。
他想要忍住亲近的心,始终不如他所愿,听不了他的指挥。
只是,只是红烛燃尽的时候,却是她眼眸中隐隐浮现泪光的时候。
他明了,终于明了,那一方依旧雪白的方帕,道出所有的隐衷。
天已微白,他什么也没说,划破手指,白帕上那醒目的红刺痛了齐霜天的心。
“你又何必”,他握了她的手,淡淡一笑“此生我会待你好”。
一句不惊天不动地的誓言,撼动了她。面对这样宽容的邱放,她怎能不推心置腹,十年恩爱,多少人艳羡。
有如斯男子,宽宏大量至此,传给她所有的调香技艺,弥留时只有这一个要求:把瓮香阁传下去。他甚至对她说,知道她一直惦记着那个孩子,希望她找到他。
齐霜天关上窗,也关上记忆的门,“已不可追忆的东西就让它尘封在心里”。
清晨,齐霜天带着方瓷进了沁梅轩,尹紫正在绣那一幅腊梅,看到齐霜天,她赶紧站起来要谢她。
齐霜天扶住她,“这孩子怎么还这样生分呢”拿起尹紫正在绣的棚架,虽然绣的不多,但无论绣工,蓝图都相当的不错。
齐霜天递给方瓷,赞赏的说道“云浓的手真是巧”,她拉着尹紫坐下来,“你才好些,少做这个,伤身体”她的手温软如玉,尹紫竟有些不舍得放开,但始终还是放开了
“给夫人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抱歉”
齐霜天笑笑,“还是这么客气,方姑姑你见过了,她在我身边很多年了,以后到你这边来吧”尹紫看一眼一脸严肃的方瓷,想起那一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