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江熹微听到了,脸上依旧笑得十分漂亮:“这个,我接。”
徐延亭唇角勾了勾,终于冲出重围往二楼去了,楼下的姑娘看着,不禁摸着自己的脸,叹道:“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一开张啊那些就有公子去,果然人都是爱美人的。”
这话戳到了所有人的心,没多久就自觉没趣地散了。
二楼,徐延亭徐已经到了长廊下,慢慢往江熹微那边走过去。
“薇薇姑娘。”说着,他自己笑起来,把手里的花递给她。
之后几天徐延亭就天天往凤仪楼里跑,搞得方姨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不过宁王殿下人傻钱多,每天花巨款只为和薇薇姑娘聊天,方姨自然也就乐见其成,每天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还不忘提醒江熹微要抓牢了这棵摇钱树。
方姨热衷于鼓励式洗脑,每天都坚持不懈的来给江熹微灌输各种努力赚钱努力争取男人的思想,最近还多了一条努力抓紧那个京城来找她聊天的徐公子。
这边等方姨一走,江熹微就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走到窗边的时候正好见徐延亭往这边过来,手上提着这两天经常给她带的糕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虽然宋正仪也易了容,但是江熹微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依旧是板着脸,同徐延亭并肩而来。
等到两人走到窗边的时候,江忽然心思一动,从发上抽了一直素银簪扔下去,十分精准的就落在徐延亭面前。
他抬眼往上看来,江熹微就倚窗二笑,故意指着地上:“麻烦这位公子帮忙把我的簪子捡上来,可好?”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楼下的徐延亭有些恍惚了,他捡起地上的银簪,再次抬头,江熹微还在窗边笑哪里。
和记忆里那次不同,那次他抬头什么也没看到,上楼去寻人,也是人去已空。
那次真的是她?
上了二楼走到屋内的时候,江熹微还在窗边站着,徐延亭先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而后拿着簪子走过去。
“你刚回来的时候一直躲我,那次茶楼的人,是你对吗?”
“对。”这个时候完全没必要撒谎了,江熹微坦然,“我看到王爷往楼上来了,于是便及时离开了。”
徐延亭摇摇头,原来真的是她,他们明明离得那样近,却还是错过了。
“薇薇姑娘,簪子替你捡上来了。”徐延亭说着,近前一步亲手把银簪替她簪好,离开时叹道,“你可是不知道,我当时找你都快找疯了。”
她或许确实不知道,江熹微没言语,徐延亭静静地看着她,气氛一时莫名有些微妙。
适时宋正仪走了过来:“王爷,现在有什么事需要商议吗?”
他这嗓子完全破坏了气氛,江熹微从窗边走开,徐延亭有点后悔今天带宋正仪过来这个决定。
他正想着怎么把这个电灯泡支走,那边江熹微就先一步出声了:“你先在这边熟悉熟悉环境,免得到时候不认识路。”
不疑有他的宋正仪正打算离开,江熹微又忽然把人叫住,问:“带钱了吗?”
宋正仪正正经经的点头,江熹微想了想:“算了,你去隔壁的隔壁坐坐吧,走的时候再在楼里逛一圈,反正这里也不大,很快就能看完。”
宋正仪有疑:“隔壁的隔壁是什么地方?”
“隔壁的隔壁住的是一个乐人,但是跟扶春楼里一样,这里的花娘逼他接客,但是他并不卖身的,花娘就给他定了规矩,要是没有完成的话多半最后只能妥协,能帮一把是一把吧,表哥既然来了就去给他冲冲业绩,他也好歹好过点。”
毕竟他们这般卖身青楼的人,就算是签卖身契的时候写的是卖艺不卖身,但到了花楼之后这都不现实。
他们若是不从,便没有容身之所,花楼也有的是法子逼迫他们屈服,这几乎是所有人的花楼心照不宣的规矩。
宋正仪对此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于是出去之后就真的顺着江熹微指的方向去了,敲门之后推开发现里面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宋正仪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但是对方紧张的请他进去,问他想要听什么曲,他也就没管那么多,毕竟扶春楼里也有南风,帮人不分性别。
进去之后他随口说了一支普通的曲子,少年便开始拨琴奏乐,琴音空灵。
宋正仪端端正正的坐着,闭着眼不动如山真的听琴音,直到最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放下银钱离开。
而后他按照江熹微说的,在凤仪楼里逛了一圈熟悉环境,最后才离开。
但一出去,就见庄婳站在外面,似乎还站了许久,脸都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白了。
宋正仪易容之后眉眼有所变化,这个时候他就算是认识庄婳也不宜开口跟她说话,所以原本是打算离开的。
“宋公子。”
但即将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庄婳喊住了他,宋正仪诧异看过去。
庄婳本是在等他的反应,想看看他看到了自己会不会理会,但是他却是打算直接离开,她心中有点难受。
见他没有应自己,应该是在疑惑自己怎么认出他的,庄婳便指着他腰间挂着的香囊:“这是我上次送给宋大人。”
这是她亲生一针一线绣的,知送过他一个人。
宋正仪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疑虑,见庄婳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像是被这里的冷风吹的:“姑娘没事吧?”又有些疑惑,“这里是凤仪楼,扶春楼在那个方向。”
庄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直看着他,等他说完了之后才问:“宋公子是去里面办公的吗?”
这次的任务十分隐秘,现在也只有三人知道,事关重大当然不能向外透露,于是宋正仪否认:“没有,我是去听曲的。”
于是庄婳眼底瞬间黯然,她很快别开眼,看着他身后那座花楼,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半晌才说:“其实如果宋公子想听的话,也可以到扶春楼来找我……或许我是弹得没有别人好,但是……”
停了许久,最后她也没把话说完,她这样的身份,还算算了吧。
“算了。”她说。
于是宋正仪越加不懂她的意思了,他不太明白庄婳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庄婳摇头:“我迷路了,宋公子可以送我回去吗。”
宋正仪不疑有他,真的就这样相信了这个拙劣的谎言,带着她往昌盛街的方向走。
“姑娘是心情不好吗?”走了一会两人都没有说话,宋正仪忽然问。
当然心情不好,而且是为他心情不好的,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素来心细,也十分诚直,他看得出她在不高兴,却看不出她为什么不高兴。
庄婳有些无奈,这就是他啊,她什么都没说,而是问:“曲子好听吗?”
宋正仪想了想,点点头,庄婳低头羞涩了一会才低低说:“琴曲我都会,下次公子来找我吧,不要钱的。”
到最后把人送回去了,宋正仪还是不太懂她为什么今天这么奇怪。
这几天江熹微很悠闲,还有四天才是初五,她就整日在楼上看热闹打发时间。
有时候闷了就会到窗边吹吹风,但或许是她没看黄历运气不佳,就是吹个风都能遇上季墨白。
当靠在窗边闭目休息的江熹微睁开眼,目光就对上了街上的一双眼,季墨白那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两道闪电似的射过来,好像江熹微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好像没有吧,她想着,慢慢皱眉做出一个不解的眼神,下一刻季墨白就直接冲进了凤仪楼,来到了她的房间。
“薇薇姑娘?”房间外面挂着的牌子上,写了她的名字。
江熹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觉得季墨白有可能是来找茬的:“做什么,季将军管这么宽?”
“你为什么又待在这种地方,这不是你该待的。”
“我记得我们没什么关系吧。”江熹微提醒他,同时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季墨白也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她,好像要用眼神让她明白她的错处一样,江熹微简直满头问号:“季将军要是想管,就多去管管那些逼良为娼的事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
季将军这自以为是的眼神,江熹微可太熟悉了,他大概觉得他们很熟,牵扯羁绊很深,所以现在他有权利站出来说句话。
但江熹微很想告诉他,他太多余了。
“我在这里有我的原因,季将军可以当我是闲得无聊,也可以当我是兴趣爱好,反正不管你怎么想都好,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这样解释应该够清楚了吧。
闲得无聊兴趣爱好季墨白当然都不信,但是江熹微不说他也没办法真的比她说什么,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已经完全认识到这一点。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不用,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来体验生活的,我们家最近也准备在京城开个花楼,所以我来探探底,季将军要事没事的话别耽误我赚钱的大事。”为了快点把人赶走,江熹微只能这样临时胡编乱造。
最后她成功了。
之后她又几次站在二楼窗边看到了季墨白,然后她就再也不敢在窗边乱晃了,就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了几次,没瞧见人才放心。
二月初五。
要说今天最高兴的人是谁,当属方姨无疑了。
她一大早就喜气洋洋得好像白得了一百金一样,打扮得比楼里的姑娘艳丽得多,身上穿着好几种色,活像一只胖鹦鹉在楼里飞来飞去,还是唱着歌的那种飞。
“方姨我啊,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为什么逢喜事呢?当然是因为今天江熹微要挂牌了,她可以好好大赚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