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江如曼自己去领罚之后徐延亭无心再管她,江云舒告了别,江熹微和他一道继续同行,他却忍不住说:“之前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她这样的人应该是没少找你的茬吧,如何,她可有欺负你?”
他如何不了解她的性子,当然知道别人在她手上是讨不到多少好处的,但是总想这样管关心一句,宠溺的语气,是希望她也会同自己撒娇告状。
但是事实和他想的一样,江熹微是绝对不会对他说那些话的,甚至一个示弱的表情都没有,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好像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事,她长居后院,还搞不出什么大事来。”
至于之前吴氏的事情她也觉得没必要说。
不过徐延亭关心的也不只是她在江宅时那些事,他们分别两月,他觉得有很多话需要说。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她遇险的事情。
关于那些山贼,江熹微也不拿不准他们的身份,但是她干肯定这句对不是巧合。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所针对的对象也只是我一个罢了。”
是要对付她。于是徐延亭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皇宫里的大晋帝,但是他对付人犯不着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而且这般拙劣,最后还得不偿失,这绝对不是他的手段。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说的。”
江熹微这才想起他之前说过的很重要的大事,她也是十分好奇,尤其是他这样严肃的语气更让她觉得事情绝对不简单。
虽然大晋帝是他的父皇,但是徐延亭并没有打算帮他说些什么,甚至没有帮他隐瞒——只有把事情真相说出,才能更好的解决这件事。
“父皇对伯阳侯府始终是怀着忌惮怀疑之心的,现在因为之前将军府的事情,这些怀疑只增不减,以后对伯阳侯府也是大不利的,现在他有心对付你,需要脱身,我只能这样说。”
他这样一提起,江熹微又想起之前被季墨白坑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又看了徐延亭一点,他其实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管外面怎样传,他也没有去听别人一言,始终相信她,以至于都没有过问过她这件事。
现在还能在她面前,轻轻提起,说明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他这样对她的信任和大度,又让人再次觉得有些值得感动。
与季墨白相比,他值得。
“不过挟圣教……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即便是从前知道,但是现在时隔这么多年,他们素来诡秘谨慎,几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怕是只会越加小心,要找到他们的的确是不容易的。
但是关于挟圣教的那些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她知道不应该多隐瞒,这样造成的后果可能会有些严重,但是有些事现在实在是不方便细说,再等等吧。
至于重新找挟圣教的事情,现在只能从头开始,只希望运气能好些,把地方找到了。
“不过你说的那样净莲,即便是我们找到了挟圣教,想必拿到它也不容易。”她知道挟圣教里面是如何的体质,这么多年的发展,加上贩卖禁药药方所敛的财,想必他们是更有胜于从前。
江湖本就是杀人不见血,人命如劣草一样的地方,在众多江湖教会里,挟圣教不算是正派,他里面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断送性命。
那是龙潭虎穴,去了是九死一生。
她倒是不怕,但是不想他为了她去那个地方。
徐延亭看出她眼中的,安慰道:“别担心我。我已在父皇面前立了军令状,如果这回没有同你找到净莲回去的话,我也是要受罚的,所以现在别想那么多,我们先找到挟圣教,然后想办法拿到净莲,不然不光是你,还有我也难逃罪责。”
明明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
这回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连累他,江熹微知道此行已是必然。
从前从挟圣教离开的时候,她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那些恩怨断就断了,那些已经枉送的人命也该永久安息在尘封的岁月里,成为记忆里的倒影,但是这次她必须要重新去面对。
希望从前的纠葛不要再起,希望那些人不要认出她,否则她很难保证那些人没有一颗想砍了她祭奠的心。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立马去琼州?”既然已经定下了这件事,那应该是事不宜迟的。
“不急,我初次到这里来,还没拜会过主人,并且崇州紧挨着琼州,在这边先打听打听,我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兴许很快能有些结果,先等两天也不妨事。”
又说,“之前千金散的事情之后我也有让人在这边打听,这几天加紧了,或许有机会。”
“我看王爷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如果是要等消息,到琼州去等也是等,为什么偏偏要留在江宅?
即便是被拆穿了,徐延亭也不急促,十分自然道:“我这是丑媳妇忍不住想见公婆。”
“你这什么比喻。”她忍不住笑了,“再说,这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像是无形之中的肯定,让他觉得她也是如自己一般的深情相付,从前所有的含蓄,都在日渐深厚的情意里慢慢溢出。
“我还想见更多,与你相关的人和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江熹微住的院子,徐延亭一进去就开始打量起来。
“怎么了,王爷是不满意这里吗?”见徐延亭频频皱眉,江熹微还以为他不喜欢这里,“这里确实比不过你的宁王府,但是也不必其他地方差到哪。”
“我看这不像是主人住的院子吧,看里面的东西中规中矩的,一点都不像刻意布置过的房间,你从前住江宅,屋子不应该这样的,虽然不长住,但如何也该有点人气。”
他眼光锐利,一双眼能够洞悉一切,单单是这样看了一圈就能猜得到这些,确实是有些厉害,江熹微不由赞道:“王爷不愧是大理寺的人,这些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的重点却不在这里,而是继续问:“所以这里真的不是你的院子?”
“我从前是不住在这里。”
“那现在回来为什么不回从前的院子,是下人懒怠不想打扫,还是有人敢薄待本王的王妃?”
江熹微想他大老远过来,如今还是风尘仆仆的一身,还是不要牵扯太多无关的事,所以说:“倒也不是王爷想的那样,府上的人带我不会差的,您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坐下休息休息吧,不是说晚上的时候还要去拜会我二叔吗。”
她是不想谈,但是这些对徐延亭来说却不是无关的事,而是他要放在心上的大事。
其实既然她这样说了,徐延亭也猜得到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就这样揭过。
“难不成你的院子是被别人给占了去?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不得不说他有时候真的一眼就能看穿很多事,江熹微对此无言,徐延亭又说:“她抢的是不是?”
那件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江熹微不怎么在意,但是徐延亭却十分在意的,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本王的王妃不能在任何一点受委屈,本王都舍不得让你受一点气的,凭什么她们要这样作践?他们什么身份,配吗?”
于是江熹微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很多事情她一个人也能解决,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是如果一个男人想要保护她,那个男人又是她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那么她会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给的所有温暖,即便那样会让她显得弱势。
徐延亭自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便让人去给江如曼传话,让她过来说话,但是听说她去祠堂领罚去了,便说:“那等她领罚完了之后,让她来见本王。”
等到祠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江如曼受完刑已经晕过去了,徐延亭便也作罢了,想着另寻时间再说这事。
另一边,从祠堂被人抬出来之后,吴氏才闻讯感到江宅,在看到自家女儿凄惨模样的时候险些不敢认。
“如曼?”
趴在床上的江如曼背上都是伤,衣裳都是被抽得破烂痕迹,就这样嵌在那一片血肉里,泛着一股子血腥味的伤口里面都想绽开的血肉,让人不忍细看。
屋内的丫鬟纷纷退避,吴氏险些晕厥过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是谁让我的女儿受这样重的罚的?是谁?!”
江如曼从小就被她疼着,没有一个人敢欺负她,现在被打成这样,吴氏当然是最愤怒不高兴的,谁敢动她的女儿,那她是可以去跟他拼命,不论如果,那个人该千刀万剐!
“是谁?是不是那个江熹微把我的如曼害成这样的?”她能想到的也就是江熹微,因为在她眼里,江熹微就是他们最大的仇敌,最想对付她们的也是她!也只有她这样狠毒!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那一定是跟她有关的!吴氏猩红着双眼,像是恨不得杀人一样:“她在哪,我要她也去祠堂领罚,杖责她!”
她的疯魔一样的怒气让侍女都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在后面躲了半天,直到看到她要出去,这次赶紧站出来把人拉住:“三夫人你冷静点,事情不啊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