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男子一声吆喝,几个小厮便簇拥着他离开了。
“公子,咱们为什么怕一个小姑娘啊?那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过咱们?”
一个小厮有些不解。
男子却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呵斥道:“你懂个屁!”
刚才那女子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一寸便是价值连城,这京城之中,非富即贵,更何况是穿那样料子的人。
他惧怕女子手中的银针,也担心她背后的身份。
若是出什么岔子,他这阵子可就不能随便出来玩了。
江熹微不知道这群人还在念叨着什么,见傻子还狼狈地趴在地上,她便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还好吗?”江熹微见他微微垂着脑袋,脸上尽是泥污,拿出帕子递到傻子的手里,“擦擦脸上的土,脏兮兮的。”
她的声音不似方才,此时更带着几分轻松娇俏。
傻子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不会像刚才那群人一样欺负自己,这才松懈了几分,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帕子香香的,这个姐姐也香香的。
他受宠若惊地看着江熹微,手帕抓得死死的。
“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我送你回去。”江熹微见他笨拙地擦着脸,心想让他自己回去,她也不会放心。
傻子呆愣地看着她,嘴角上扬,好似一个小孩子,笑得天真无邪。
江熹微暗暗叹息一声,又问道:“还记得你家住哪吗?姐姐送你回去。”
傻子傻乎乎地擦了擦脸,微微扬起头,思考江熹微刚才问的问题。他也不太记得他家在哪了。
江熹微见他这模样,心知要花点耐心了,可余光一瞥,就看到方才往另一边走去的徐羲白竟然往这边走来了。
她心神一凛,扯下腰间玉佩,又塞了些银子放在傻子的手上,道:“你拿着这块玉佩,然后去街上问问,到时候自然有人带你回家。”
话落,不等傻子作何反应,她便起身离开了。
“姐姐……”傻子直勾勾地看着江熹微消失地方向,眼神中满是不舍。
……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江熹微悠悠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感受着秋天的阳光照拂,暖意融融。
她这几日去过宁王府,却一直不见徐延亭的身影,也不知江南水患处理好了没,至今都还没回京城。
一伸手,素白的手就端起矮桌上的清茶,淡淡的茶香四处飘散,江熹微鼻尖微动,嗅着这茶香。
“小姐!”
伯阳侯身边伺候的小厮冲到江熹微的院门口,来了一个河东狮吼
惊得江熹微手微微一偏,险些把杯中清茶洒了出来。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江熹微稳稳当当地放下茶盏,翻身坐起,眼神中颇为无奈。
这小厮是她父亲收留在府里的,许是因为一直在她父亲身边伺候着,不见学到什么稳妥,倒是洒脱,做事也总是风风火火。
这一嗓子,差点没把她送走。
小厮讪讪一笑,这才想起来正事,道:“侯爷让小姐快去正厅迎接皇上。”
“皇上?”江熹微猛然抬头,大晋帝怎么会亲自来伯阳侯府?难道还是为了上次流言一事?
大晋帝的到来让江熹微惴惴不安,她也来不及换衣裳,疾步走向正厅。
正厅之中,大晋帝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
“熹微参见皇上。”江熹微一进门,便看到身穿便服的大晋帝,立刻下跪行礼。
大晋帝随和地笑了笑,英气的眉眼间却带着威压,“不必多礼。”
话落,江熹微这才站起身来,看向自家老爹。
伯阳侯冲着江熹微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大晋帝突然亲临有何目的。
江熹微只能默默地点点头,暗想只能随机应变了。
大晋帝坐在主位上,神色坦然地打量着江熹微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自古红颜多祸水,江熹微这张脸,的确太过惊艳。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随即说道:“朕这些日子听说,乾州一带的百姓对朕大为夸赞,心里很是好奇,特意命人去查了一查。”
这话一出,江熹微不由得捏紧了衣角。她等了这么久的结果,终于要出来了。
大晋帝见父女俩神色淡然,面上的笑容更为随和,“一查才知道,原来是伯阳侯你府上,一直在为穷苦百姓施粥建房,还出资为官府帮忙,此举真是大善之举啊!”
说着,大晋帝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哈哈笑道:“前些日子,朕还听说伯阳侯府居心不良,如今看来,分明是有人故意诬陷伯阳侯你啊!”
大晋帝眼神中带着笑意,说话却让江熹微和伯阳侯情不自禁地打起了精神。
诬陷的确是真的,大晋帝的怀疑也是真的。这一点,江熹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她眼神淡漠,垂首安静听着就是。
“伯阳侯,朕如今,也知道了你的良苦用心啊!”大晋帝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便笑哈哈地夸赞伯阳侯来。
伯阳侯淡淡一笑,躬身向大晋帝行了一礼,道:“皇上谬赞了,作为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能帮到皇上,是微臣荣幸。”
闻言,大晋帝心中颇为满意,随之看向江熹微,“许久不见,江小姐倒是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
江熹微察觉到大晋帝的注意力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中一阵恶寒,却还是向大晋帝行了一礼,道:“多谢皇上夸赞。”
大晋帝见状,却连连摆手,道:“朕只是实话实说,可不是随意夸赞,放眼朝中上下,还没有哪位大臣府中的小姐有江小姐这般,生的出水芙蓉的。”
听他的语气,江熹微忽的有些不安。
然而,还不等她做好准备,大晋帝便开口说道:“江小姐如今也是双十年华了,是时候寻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了。”
话落,江熹微太阳穴便跳了跳,皇帝的想法果然是猜不透的,她本担心大晋帝怪罪伯阳侯府,没想到他竟然开始催促自己嫁人了。
她心思转的飞快,大概猜到了大晋帝的心思。她的背后是伯阳侯府,府里有家财万贯,她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若是她嫁入皇室,伯阳侯府的钱财,最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皇室的囊中之物。
难不成大晋帝是想为她和徐延亭赐婚?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江熹微便否定了,若是真要为自己和徐延亭赐婚,大晋帝何须亲自来侯府,极有可能是他想赐婚,但赐婚的人却不是她和她父亲满意的人。
“朕的胞弟忠山王的嫡长子,名为周长延,生得玉树临风,品行敦厚,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朕今日来,正是想为你二人赐婚。”
江熹微听了大晋帝的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什么叫玉树临风?品行敦厚?生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忠山王的嫡长子是个傻子,跟一个几岁的孩童没有什么区别
身为一国之君,大晋帝还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也真是不一般。
更何况她心中只装得下徐延亭一人,又岂能轻易嫁给别人。
她眸色暗了暗,没有说话。
伯阳侯也看出大晋帝来势汹汹,面色淡然地对大晋帝说道:“回皇上的话,婚姻大事微臣一向不干涉她,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心爱之人,厮守终生,至于什么门当户对,微臣以为,并不是那么重要。”
闻言,大晋帝眸底闪过一抹寒意,伯阳侯这是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啊!他轻笑:“早听闻伯阳侯爱女如命,朕今日倒是开了眼,那江小姐对朕的赐婚,可有什么异议啊?”
话音未落,江熹微就感受到大晋帝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脊背生寒。
“朕一心为伯阳侯和江小姐着想,此前也问过忠山王的意思,他表示如果江小姐嫁给他的嫡长子,他定然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江小姐,若是伯阳侯和江小姐拒绝了朕的好意,朕可就心寒了。”
话落,大晋帝便冷哼一声,拂袖起身,“难不成,朕的好意,得到的还是你们地抗旨不成!”
声严厉色,顿时让江熹微心生不安。看来,大晋帝是有备而来。
她眸色微沉,没有说话。这时候开口,就是撞在枪口上,要么被迫接受这次赐婚,要么就得一个抗旨的名声,毁了伯阳侯府。
大晋帝见状,又缓和了脸色,道:“其实江小姐与忠山王嫡长子是有些缘分的,并非朕一意孤行,况且那还是忠山王嫡长子,将来是要承袭忠山王的位置,与江小姐,正合适。”
说着,大晋帝脸色好看了些,“朕也不想强人所难,来之前也找人算过你和他的八字,你们的八字可是十分合适的,这可是天定的缘分。既然江小姐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朕的赐婚,那朕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让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大晋帝便出了正厅,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熹微一眼。
这次的婚事,他是一定要促成的。江熹微是伯阳侯的唯一后代,将来自然是要继承伯阳侯府的财产的,等江熹微嫁给周长延,皇室就能顺理成章地收下伯阳侯府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