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你拖累了别人，心里没点数吗？”丫鬟恶狠狠地看着他，眼底尽是阴霾。
周长延抽泣了两声，抬头对上丫鬟的双眼，“你……你……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里衣，也洒在了丫鬟的裙角上。
“啊！”丫鬟被他吓了一跳，顿时尖叫起来。
很快，就有人来了……
忠山王听闻周长延又吐血了，微微皱起眉头，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总该去看看。
虽说在他心中，周长延一直都只是一个耻辱。
想罢，忠山王便往周长延的院子里走去。
此时，周长延的院子变得一团糟，宫中太医和京城内最有名的几个大夫对峙着，其中一个白发大夫咬定了周长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大公子这般心智又能得罪何人，使得别人对他下毒，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其中一个太医冷笑着看向那个白发大夫，眼神中尽是轻蔑。
白发大夫“呸”了一声，道：“别以为你是太医我就怕了你，老夫在外游历之时，你还在学医呢！”
“周大公子脸色看上去苍白，但隐隐泛着青色，嘴唇毫无血色，但嘴角边上却藏着青色的血痕，这分明是中了毒。”
白发大夫毫不畏惧地对上太医的视线，又将自己发现的问题一一指了出来，“大公子落水之后，便虚弱嗜睡，又容易口干舌燥，双眼酸涩，口中发苦，呼吸时胸口带着微微的痛意，可是这样？”
他转而看向之前一直守在周长延身边的小厮。
小厮哪里见过大夫吵架的阵仗，白发大夫说得每一个点都应对上了周长延前几日的症状，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大夫，您怎么知道？大公子前几天还总是说他胸口疼，但大夫检查了，说是没什么事。”
白发大夫摸了摸下巴的山羊小胡子，嗤笑：“眼高于顶的废物，当然不知道了，大公子这是中了枯颜的毒。”
枯颜二字一出，几个大夫包括方才气势汹汹的太医，都脸色巨变。
枯颜是一种慢性毒药，药量适当，就能让中毒之人身体慢慢枯竭而死，若是加重药量，中毒之人便会因为承受不住毒性，频频吐血，最后在昏迷中死亡。
而周长延的各种症状看来，的确跟中了枯颜极像。
“难道真的有人给周大公子下毒？”那太医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外。
忠山王不安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两日也很是口干舌燥，嗜睡，呼吸间胸口带着隐隐的痛意。
难道他也中毒了？
“王爷，大公子的身体……”
为首的太医连忙走到忠山王的面前，脸色凝重。
忠山王沉下眸子，道：“是不是中毒，还要仔细查查，现在保住我儿性命最要紧。”
众目睽睽之下，忠山王不能说出不要这个儿子的话。
更何况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也中毒了，这可怎么是好。
太医应了声是，目光便落在那个白发大夫的身上，“王爷，那位是？”
忠山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对着白发大夫淡淡一笑，“那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位神医，医术高超，近日听闻他在京城，便请他来为我儿看看。”
说着，忠山王的视线便落在太医的身上，“怎么？不可以？”
太医讪讪退下，几人围在一起，跟几人小声商议如何救治周长延。
之前他们都以为周长延是生病了，如今发现他是中了毒，也就有法子了。
“周大公子中毒已深，恐怕难以保住性命啊！”为首的太医沉沉地叹息一声，为难地看向白发大夫。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发现周长延中毒的老头能怎么救下周长延，左右是个傻子，就算周长延真的死了，忠山王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并非如此。”白发大夫不赞同地看向那个太医，道：“周大公子身体健壮，下毒之人用量也不大，只是这两日恐怕加重了药量，才导致他一直昏迷不醒，应该能救下。”
闻言，几个太医冷笑一声。
“应该？这可是忠山王的嫡长子，你竟然用应该二字，不怕王爷迁怒于你吗？”
“王爷！”
几人还在商议之中，一个丫鬟便尖叫出声。
众人一回头，便看到忠山王嘴角上满是鲜血，脸色煞白。
“这……”
“王爷快坐。”白发大夫连忙扶住忠山王，让他坐下，细细为他诊脉。
忠山王捂着胸口，他感觉每一次呼吸，胸口都能传来阵阵压抑的痛感。
“王爷这是中毒了。”
白发大夫面色凝重地看着众人。
若说周长延中毒，众人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忠山王都是如此症状，众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只见白发大夫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深褐色药丸给了忠山王，又转身喂给周长延一颗，道：“王爷若是信得过我，我便为王爷解毒。”
众人相视一眼，各怀鬼胎。
另一边。
忠山王妃正在佛堂中诵经祈福，等待着周长延的死讯传来，谁知没等到周长延的死讯，反而得知忠山王也中了毒。
啪嗒一声。
她手中的佛珠便落在了地上。
“王妃，现在要去看看吗？”秦姑姑站在她的身后，心中亦是不安。
忠山王妃点了点头，道：“现在就去。”
她只是给周长延下了毒，王爷怎么会中毒？难道是周长延？
一时间，忠山王妃有些慌乱，连忙赶去周长延的院子。
与此同时，白发大夫为忠山王解了体内的毒，而周长延因为中毒较深，还需要一点时间。
“岂有此理！”忠山王一掌拍碎了手边的茶桌，怒目圆睁，怒声道：“给我查，全府上下，仔仔细细地搜！”
话音落下，府中侍卫便立刻开始了搜寻。
而周长延的房间里，鸦雀无声。
“王爷，我听说你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忠山王妃扶着秦姑姑的手，急切地走了进来。
忠山王见她着急的模样，心中忽然怀疑起她来了。
他的王妃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王妃最想见到的就是周世安成为世子，而周长延即便是个傻子，也挡住了周世安的去路。
这对于他的王妃而言，或许……
“王爷……”忠山王妃见他面色不善，忐忑地走到他身边。
“无碍了。”他否定了刚才的念头，就算她想除掉周长延，也不可能对自己下毒。
想罢，他看向忠山王妃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忠山王妃眸色微变，瞧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侍卫在府里四处搜查，问道：“王爷，您是要查下毒之人吗？”
“背后之人对长延下毒，又对本王下毒，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待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我定然……”
“王爷！”
忠山王话还没说完，一小队的侍卫便匆匆进来了，为首的侍卫手中正拿着一个布包，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众人垂着头，暗叹下毒之人是不是太蠢了些，下毒之后竟然还要把毒藏在忠山王府中。
“属下找到了这个。”为首的侍卫将布包交给了白发大夫。
白发大夫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小玉瓶，玉瓶的盖子都是用玉做成的，这样奢侈的东西，放眼整个忠山王府……
众人心中了然。
而忠山王妃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掐紧了秦姑姑的手，“秦姑姑……”
此时，秦姑姑更是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玉瓶是忠山王妃曾经赏给秦姑姑的，虽然府中不是人人知晓，但也有些人见到过。
忠山王见到这个玉瓶，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王妃？”他声音微冷，看向了脸色微变的忠山王妃。
白发大夫检查了瓶子里的药，确定里面装着的就是枯颜。
“王爷，这就是您和大公子所中之毒。”
“呵！”忠山王冷笑一声。
为首的侍卫扑通跪地，道：“这是在王妃的院子找到的，藏在了床下的暗格之中。”
这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
真是砸忠山王妃那找到的，也就是说，下毒之人就是忠山王妃了？
众人面面相觑，美名远扬的忠山王妃竟然是下毒真凶，这样的消息着实让人吃惊。
忠山王妃脸色一白，立刻否定道：“胡说，我根本不知道我院子里有这个东西。”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诬陷你吗？”忠山王冷冷地看着忠山王妃。
他以为她只是想除掉周长延，帮周世安得到世子之位，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毒死自己，让周世安早日登上王爷的位置。
好！真是好得很！
他冷笑着看向忠山王妃，手持玉瓶，道：“那你告诉我，会是谁诬陷你？府中上下，难道有人对你不满吗？”
这话倒是真的。
忠山王妃在人前一向善良，不仅是外面的百姓，就连整日伺候她的下人都夸她心地善良，是菩萨转世。
既是如此，谁又会诬陷她呢？
“王爷。”
跪在忠山王妃身后的秦姑姑身体颤抖着，道：“那玉瓶，是本应该是我的，却在王妃那里找到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